又因为小孩儿口音奇怪,那个玉字大多数时候都会叫成“鱼”字,一天不是喊找娘娘,就是要鱼鱼。
平时他也乖得很,不吵不闹,啃玉佩的时候最老实。
弄得俞塘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身上全都是奶味儿。
萧凛一岁多一点就会走了,只是走的不稳。
有一天拿着玉佩,被石头绊了一下,玉佩磕在地上,虽然没碎,可萧凛却抱着他哭的特别大声。
就算程婉晴拿出他最喜欢吃的糕点哄他开心,他都不吃,就抱着玉佩一直哭。
后来俞塘趁着程婉晴走开,悄悄变成人形,摸摸小孩儿的脸,哄他几句,萧凛才停了哭声。
时间流逝,随着萧盛帝开始对付左相,对程婉晴也越来越冷落。
程婉晴还傻傻的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才导致萧盛帝这么对她。
所以有的时候,她就会一边擦拭玉佩,一边自言自语道:“本以为给陛下生了凛儿,陛下见到我们母子后会开心一些,可最近我却还是感觉到了他对我们母子越来越敷衍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而现实告诉她,萧盛帝从来就没有对她有过真心。
她和萧凛在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面前,永远都只会是稳固朝政的阻碍。
萧凛四岁的时候,左相被诬陷,萧盛帝查都不查,就将其压入天牢,之后匆匆定罪,将左相一脉满门抄斩,程婉晴也在醒悟到萧盛帝的所作所为后,被愧疚和痛苦压垮,得了疯病,被打入冷宫。
萧凛与她一同受苦,从此过上人人欺辱的凄惨生活。
冷宫条件差到极点,连冬日里烧火的碳都没有,冻得母子两个只能依偎在一起取暖。
跟着程婉晴一同入宫的陪嫁丫鬟欢颜,为了帮她们母子讨要吃食和炭块,受尽白眼,还动不动就被掌掴、罚跪。
欢颜是唯一一个在程婉晴被打入冷宫后还对她好的人。
虽然能力有限,但她仍尽最大的努力照顾程婉晴母子。
后来萧凛七岁那年生病,她为了让太医过来救治萧凛,直接撞死在侍卫的刀口上。
她的死,也是压死程婉晴的最后一棵稻草。
等到萧凛的病好一些了,她就在帮助萧凛庆祝完七岁生日后,在冷宫的庭院里唱着凄婉的歌曲,跳舞跳到脱力倒在雪地上,用匕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俞塘不能干涉这些真实发生的事情,只在一旁,透过玉佩的视角,见证了程婉晴凄惨的一生。
他看到萧凛跪在程婉晴的尸体旁边一边哭泣一边咳嗽,小小的身躯在雪地里颤抖,拼命想唤回自己的娘亲,可实际上,回应他的就只有风声和他自己的哽咽。
也是这一夜,让萧凛有了心理疾病。
纵然后来有陆神医的帮助和左相的学生王则的暗中教导,可萧凛脑子里却只剩下了血洗皇宫这个念头。
他表面上表现的资质平平,实际上在学识和武功上的造诣早已超过了所有的皇子。
他深刻地清楚必须要藏起锋芒,才能真正实现复仇。
所以当被三皇子和五皇子关进地牢,对方让太监拿着烙铁放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表现出的全都是八岁孩子该有的慌乱,还不断地求饶,喊着三哥五哥饶了我。
这让两个皇子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们猖狂地笑着,过去直接扇了萧凛一个耳光。
一边撕扯他的衣服一边说:“长得和你那个贱人娘一样,也难怪父皇不喜欢你!”
拉扯间,玉佩从萧凛怀里掉出来。
一直装害怕的萧凛心神巨震。
五皇子把玉佩抓在手里:“呦,你身上还有成色这么好的玉佩呢?是你那个贱人娘送的吧?我看着不错,就归我了。”
“还给我。”烙铁当前,萧凛衣衫散乱,嘴角出血,却咬紧了牙,如狼一般凶狠的目光直勾勾地瞪着五皇子,吼道:“把玉佩还给我!”
五皇子和三皇子均是一愣。
他们按照年龄来算,都比萧凛大,此时却被少年的表情和话语震慑住,等反应过来就是恼羞成怒。
“用烙铁烫他!”三皇子喊道:“不过是区区一只贱狗,竟然敢这么跟本殿下说话,简直大胆!”
太监们不敢不从。
但是萧凛毕竟是皇子,所以他们不敢烫在脸上,只敢把黑红的烙铁按在萧凛的肩膀和锁骨处。
滋——
人肉烧焦的气温弥漫在地牢里,萧凛牙齿咬紧,疼的双眼发红,额头青筋暴起,却仍死死盯着那块玉佩,重复说道:“把他——”
“还给我!!”
五皇子被他吓得手一抖,玉佩掉在地上,三皇子捡起来,抓在手里,用玉佩边缘的部分狠狠切割在他被烫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处,疼的萧凛整张脸都扭曲。
“不过是块破烂玩意儿!我们才不稀罕要!”三皇子一边说着,一边把带血的玉佩丢到萧凛的脸上,太监顺势松手,满头虚汗的萧凛便瘫软在地上,抱着那块玉佩,急促的呼吸。
“呸!穷酸东西!”三皇子斥他一声,挥手道:“老五,我们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出地牢,很久之后。
萧凛才缓缓蜷缩起身子,将玉佩放到胸口,闭上眼睛,压抑地哽咽出声。
地牢的微光下,没有人注意到玉佩上的血液在往里面渗透,直到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