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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给宋演检查了一大通,又问了一大通。
“这是过敏了。”医生冷静地写着病例:“吃了什么?如果不知道的话,可能需要查个过敏源。”
宋演现在整个人肿得和猪头一样,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还是很冷静。
“我吃西芹过敏。”宋演有条有理地说:“晚上喝了一碗西芹肉末粥。”
“你知道过敏还吃?自杀吗?”医生错愕地看着宋演,一边给宋演写着病例,一边又忍不住教训周尽欢:“你怎么当人女朋友的,男朋友过敏不知道吗?怎么还让他吃?”
周尽欢没想到自己随手选的菜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问题,一时也忘了去纠正医生的误会,只是不住给医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离开诊室,周尽欢一通忙活,划价,付费,搞定一切又把宋演领到输液室。能干的护士扎好针以后很快就离开了。因为是夜里的急症,输液室里没几个人。周尽欢一脸郁闷坐在宋演旁边。
“猪头”宋演正在输液。
“你明知过敏还吃?是不是疯了?”周尽欢知道过敏严重起来是挺吓人的事,想起来更加心有余悸:“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死了,我就是杀人罪了?”
“你做都做好了,不吃多浪费?”
周尽欢没想到他还会狡辩,更加气愤了:“我可以重新煮!”
见周尽欢是真的生气了,肿的眼睛都睁不开的宋演扯着“膨胀”的“猪头”脸对她傻笑,那样子,真是要多丑有多丑。他一脸认真,一字一顿地说:“当时觉得太幸福了,就忘了。”
第三十五章
周尽欢原本有一肚子的气,可面对宋演那傻样,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紧抿着嘴唇,脸上渐渐有了为难的表情。周尽欢这么多年都没有谈过恋爱,她自觉并不是一个坏女孩,可现在她却感觉自己好坏。
如今这样的状况,到底怎样面对宋演才是对的呢?
从小到大没有同时被几个人追,也没有遇到过宋演这样又是上司又死不放弃的追求者。她实在十分两难,觉得做什么都不对。
大约是看出了周尽欢的纠结,挂着水的宋演突然轻叹了一口气,将视线移走,缓解了周尽欢的尴尬。
“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我狠狠心,也在你面前装得自己更可怜一点,也许今天就不会是霍期,而是我了。”
周尽欢听他这么说,觉得有点讽刺,极力反驳:“装得和真的能一样吗?”
“也是。”宋演笑了笑:“真傻和装傻还有区别呢。真可怜和装可怜肯定也有区别。”
“你是什么意思?”周尽欢立刻警惕了起来。
“没什么意思,你是真傻,我一直都知道的。”
“……”周尽欢气愤地把手上一摞单子丢在宋演身上,她倏然站起来,正准备回击,包里的手机就聒噪地响了起来。
都已经快十二点了,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周尽欢有点诧异。
手机一拿出来,屏幕上赫然写着霍期的名字。犹豫周尽欢毫无防备,那名字也被宋演看了个正着。
周尽欢有点尴尬地看了一眼宋演,宋演用猪头脸对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接。她划开手机,接起了电话,一边接一边往输液室外面走。
望着周尽欢越走越远的背影,宋演脸上强作欢笑的表情终于敛去。
他吃西芹过敏,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曾忘记过,他是那样严谨的人。可周尽欢把粥拿上来的那一刻,他好像连自己姓甚名谁都给忘了,傻乎乎就把粥吃了下去。此刻,他全身上下都有一种焦灼感,感觉好像身上像和入了发酵米分一样通通发了起来,连嗓子里都似乎肿得黏在一起。他眼睛睁不开,说话的时候嗓子也有点疼。可他还是想和周尽欢说话,哪怕只是几句也是好的。
因为他明白,不管此刻他觉得多么幸福,这幸福都是偷来的。
周尽欢最终选择了霍期。这是他无法逃避的事实。
很多年前,他们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寝室熄灯后,整个寝室的人都没睡。柴松对于追周尽欢毫无办法,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开始出谋划策。
宋演对于这种话题一贯没什么兴趣参与,他也没什么追女孩的经验,没把握的事他也不爱传播。只是看柴松那么认真地询问每一个给他支招的人。这让宋演开始无比好奇。
他问:“周尽欢到底有哪里好?你喜欢她什么?”
当时柴松还只是个纯情的大学青年,他睡在床上笑呵呵地捂着被子,一大老爷们还一副娇羞样子说:“喜欢就是一种磁场感应,无关她是不是优秀。”他说完又补了一句:“何况她那么善良。”
那时候宋演对此嗤之以鼻,善良这个评价实在太表面,如果只有这么一个优点,那也就和没优点差不多了。
那之后,宋演确实有领教到周尽欢的“善良”,不管在哪里遇到乞讨的都会给钱。要是孩子她说,“也许是被拐卖来的,我多给一块他可能就少挨一次打,我能帮他们的,也就是试着拖到他们的父母找到他们”;如果是老人,她会说,“老人家也没有能力工作了,能帮一个是一个”;不管是说丢了钱包的,筹钱治病的亦或是别的理由,她都深信不疑。哪怕知道被骗了,她也会认为,一定是别人真的吃不上饭了,不然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她说,我不怀疑,是相信这个世界原本是向善的。
她是善良,善良到有点蠢。
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为这样一个女孩心动,甚至心伤。
如今再回味柴松的话,只觉这世界万物都存在一个因果和轮回。
周尽欢接完电话再进来,表情果然如宋演想象的开始为难起来。她有些手足无措地在宋演面前走了两圈,脸憋得通红,有话想说却又犹豫不决,最后是宋演主动开口,给了她一个解脱。
“是不是有急事要走?”
周尽欢被他这么一问,脸更红了,嗫嚅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是有一点事,可能需要去处理一下。”
宋演虽然觉得有些不甘心,可他明白他能做的也只有这样而已。他勉强动了动自己的嘴角,安慰周尽欢:“没关系,我输完液自己回家,没事。”
“……不好意思。”周尽欢沉默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
周尽欢一个人坐的士走的时候,心里觉得很是纠结,尤其最后宋演那个极力掩饰的失望眼神,让她实在有些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