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手头这本吧,说的是个贵女嫁了个负心的丈夫,这贵女性子软,在夫家人人都欺负她,后来郁郁而终了。郁郁而终之后居然又重生到若干年前,于是展开了杀伐决断的复仇。
文笔还可以,谢昭先前草草一翻觉得还算过瘾。但今天拿来给她念,主要是想从侧面帮帮她,让她知道性子太软不行,如果只有“太软”和“太硬”两个极端,他宁可她硬——杀伐决断也比郁郁而终来得酣畅淋漓啊!
无奈这个梨子她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刚开始他们是分着坐的,但她不是寅时就被白嬷嬷拎起来了吗?现在她困啊!连打了两个哈欠之后他自然而然地就把她揽过去了,她往他肩头一靠,心里就剩了两个念头,一是羞赧,二是更困。
他怀里暖暖和和的,檀香和龙涎香混合的味道也让她神思宁静,太适合睡觉了……
于是雪梨又捂嘴打了个哈欠之后,谢昭终于苦笑着把书放下了。
他缕着她身后半垂的乌发笑她:“吃饱了就困?想念故事给你说说道理你也不听。你性子比这贵女还软,不怕以后被人欺负死?”
“不怕。”雪梨困哈哈地闭眼赖在他怀里,迷迷瞪瞪地说,“她是嫁了个负心的丈夫,夫家上下是摸着她丈夫的心思一起欺负她,她才郁郁而终了。奴婢又没有。”
谢昭:“……”哎嘛这话还挺好听的!!!
皇帝细一品脸都红了,好生克制了一番之后还是笑了一声出来。
雪梨小脸往他怀里一蹭,仗着有他挡着没人能看见也偷笑呢,觉得他的反应好逗!
——结果一不小心笑得狠了,他察觉到她在轻颤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眉头一挑,手摸到她腋下就挠。
毫无防备的雪梨一下子就笑大发了!
周遭本来不知细由的宫人简直被她清亮的笑音吓了一跳,皇帝却还没停,一手箍住了她一手不停地咯吱。
雪梨最怕痒来着,笑了一会儿就笑得声音都变了,但他不停她就停不下来啊!在他怀里使劲挣扎得像条锦鲤。
“陛下饶命!!!”她好半天才把这句话挣出来,人已经从“倚在他肩头”变成“不管不顾地伏在他腿上”了。
“还笑不笑话我了?”谢昭板着脸问她。
雪梨转过脸,从趴着变成侧躺,泪眼婆娑:“奴婢什么时候笑话陛下了……”
她还不承认了?!
谢昭一呵手指作势又要继续,雪梨杏目圆睁赶紧服软,连呼了三声“不敢了”之后可算逃过一劫,然后惊魂未定地喘了好半天的气。
他笑看看这么躺在腿上的姑娘……
咳,肤如凝脂面若桃花,最要命的是还在娇喘连连。
谢昭甫一细观就有点受不了了,赶紧拍拍她让她起来,强作从容地喝了口浓茶静神。
真是……以后还是少在殿里跟她闹,她傻乎乎的想不到那一面,他可是总冷不丁就心里燥一番。
皇帝一边想着一边放下茶盏,瓷盏刚落到案上,忽地胳膊一沉。
他微诧地偏头看去,雪梨正双臂环在他胳膊上,脸也紧紧靠着,明眸笑成弯弯一道。
他想逗逗她、弹她额头的心思起而即逝,她安静的样子让他没办法打扰。就微笑着看了她好久,见她还不松才伸手在她脸颊上刮刮:“干什么?突然黏过来,这是鱿鱼附体了?”
雪梨还是闭着眼不说话,只笑眼的弧度更加明显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刚才有那么一瞬觉得好想抱住他哦……
然后没等她多想手就已经伸出去了。
可能是觉得总是他抱她有点亏?
紧紧一抱间自己心里先酥了,雪梨暗自窃笑着,原本觉得这举动胆子会不会太大而生的怯意在他的手抚过来之后也没有了。
于是她就这么抱着了,觉得这样好舒服。昨晚因为白嬷嬷而生的那些小怨念早就消失得荡然无存了。什么“那她也不要喜欢他了”?她才没想过这个呢,她可喜欢他了!
谢昭也随她这么扒在自己胳膊上,左手兀自拿了本奏章来看。读至一半的时候他再扭头瞧瞧,她还是这个样子未变。
这是睡了?
看她在他身边这么安心不禁有些惊喜,凝神看了一会儿后又稍喟了口气:好悬,差点就把这颗活生生的梨子逼没了!
他一点一点地把胳膊挪出来,改成把她半揽在怀的姿势,又招手示意宫女上前,指指寝殿,示意取条被子出来给她。
☆、第100章 成长
虽然这一天在紫宸殿让谢昭哄得心中阴郁尽消吧,回小院的时候雪梨也还是有点怵。
到了院门口鱼香一瞧见她就从树上跳下来了,深秋的枝桠已经变得干枯,被它一刮咔嚓嚓地断了不少。
鱼香跑过来在她身边使劲蹭,它站起来爪子已经能搭到她的肩头了,就又这么搂住她使劲蹭。
雪梨知道它这是委屈了。长到这么大,只有它不乐意在屋里睡自己把人扔下的时候,从来没有人不要它的时候。所以今天比往日多蹭了她好久,见她要往屋里去了还两眼放光地要跟着。
明摆着是太想跟她一起进去了。
雪梨蹲下身拍拍它的额头:“你等一等哦,我要先进去跟嬷嬷说。”
她不知道陈冀江早来过了,还觉得自己得跟白嬷嬷交待一声。结果她还没找到南院去,白嬷嬷就先出来了,见着她就笑:“姑娘回来了?”
“嬷嬷……”雪梨看见她就心里虚的慌,鱼香则又喉中低吼着露獠牙了。
但白嬷嬷就像完全变了个人,变得对雪梨特别客气,扭头招呼杏仁和蜜枣过来服侍她先梳洗一番,然后就跟她说:“姑娘好好歇歇。我啊就叮嘱姑娘一句,这几个新来的丫头、还有那边的几个宦官,姑娘还得注意瞧着点,别安排完住处就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管了,到时候有个心思不正的,您都不知道。”
白嬷嬷一声“您”把雪梨点醒了:绝对是有人已经来过了!白嬷嬷不会教她那些小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