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嘉瑛眨眨眼,难得显出八卦神采,“是不是金芸小姐?”
白长归的教养让他不能在人后道是非,尤其金芸是他下属,曾经还是他朋友。
施嘉瑛对白长归的答案并不在乎,她转向薛静柔,颇为得意,“我只看一眼,就知道白长归是你的。”
这马屁拍在薛静柔全身最受用的位置,她心情顿好,一时没察觉就在不远处,有人将摄像镜头屡屡对准他们,咔嚓咔嚓,下手不留情。
白长归与施嘉瑛见面第三天,一则新闻像蝗灾过境,横扫千军屠戮所有头条——白家长公子与施家大小姐的世纪姻缘,新闻配图全是王子公主在高级餐厅共进晚餐,其中尤以二人举杯轻碰的照片最为突出,才子佳人,仅从画面来看,堪称绝配。
新闻发出不过两小时,白长归和施嘉瑛不久前翩翩共舞的照片也被公开,成了这场豪门情缘里的浪漫邂逅。
白长归端坐在沙发上,对着茶几上的几份报纸已经沉默半小时。
薛静柔本来还想挤兑他两句,见他实在可怜,便摸摸他脑袋,安慰道:“如果拍照的角度再往旁边挪挪,就能把我一起照进去了。”
白长归撩眼看她,冷清清气呼呼,“你很想上镜吗?”
薛静柔瘪嘴,“至少能证明你的清白嘛。”
白长归冷笑,“施嘉瑛特意布局,哪怕你入了镜,她也能让人把你清得渣都不剩。”
薛静柔知道他生气,可不想虎口拔牙,便盘腿坐到他身边,前俯后仰地摇晃,“她不过想借你绯闻提高自己的家族地位,过年嘛,她又在适婚年龄,家里三姑六婆肯定排着队要催她相亲,你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白长归被气笑,左右各捏住薛静柔脸颊,上下拉扯,咬牙切齿,“你还替她说话?”
薛静柔死不悔改嘴硬着,“我是替全天下被逼婚的大龄单身女青年说话。”
白长归越气越冷静,“我和别的女人传绯闻,你就不生气?”
薛静柔暗想金芸和你仗着天高皇帝远传了多少年绯闻,我都不生气,人家施仙女初来乍到,自然先礼后兵,哪能一对阵便杀个昏天黑地,但她看出白长归的心理需求,便故作气愤,狠拧了把白长归大腿内侧的肉,破口大骂,“这次是你傻,着了人家的道,罚你写悔过书,不反省清楚别睡觉!”
说完,她迅速跳离沙发,快快遁回卧室闷头睡觉。
她不傻,一眼看知施嘉瑛根本不喜欢白长归,两个无情感瓜葛的人要产生固定羁绊非利益牵连最简单有效,施嘉瑛那样的人,在利用白长归之前先善待他看重的人,接着助他度过难关,显然也不打算欺瞒,虽称不上道德高尚,但节操尚存,这种人如今既欠了白长归人情,总有一天必有回报,留着她,对白长归大有裨益,又何必斤斤计较这点损失。
反正亏的是白长归的名声,薛静柔哈哈偷笑,也叫他吃尽女人苦头,知道天底下女子难养,一个就好。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朋友
薛静柔让白长归写悔过书,本是随口提起,谁知白长归竟当真执笔凝思,在书房里端端正正坐了一晚。
他从小练习书法,因为没天赋只能描形摹体,且常常东施效颦,书法老师索性教他不思不虑,写字时大脑空白,看见什么描什么,居然也混出几个书法比赛名次,高中时总被物尽其用请去写宣传栏,就连旁边的批评栏也顺为代笔。
那是他第一次写薛静柔的名字,那时还不含私心,薛静柔三个字与天下所有汉字都相同,后来藏了私情,再写她的名字便总写不好,一笔一划全是年少情懵懂爱,歪歪扭扭,大失水准。
好不容易写完“悔过书”,隆冬深夜已过五点,再过一个多小时天就要亮,白长归将纸折好夹进笔记本,蹑手蹑脚躺到床上,还未抱住薛静柔,她已经自动缠上来,手脚并用松垮垮搂着他。
白长归亲亲她的额头,轻声唤她名字。
薛静柔往他屁股上捏一把,懒洋洋算做回应。
白长归噗嗤一笑,低头亲吻她的鼻尖,心满意足闭上眼。
年关临近,白长归加班彻底常态化,薛静柔在街边快餐店潦草解决完晚餐,百无聊赖,一路踢着小石子拐进地府酒吧,这回她学聪明,早早打电话问了店里情况,知道没人藏着要逮她,便兴高采烈嘱咐小忙上好酒。
小忙的酒还没预备好,地府酒吧迎来贵客,此贵客进门直接找小忙询问薛静柔,小忙见是陌生人,正寻思要不要提防,那边薛静柔已经摩拳擦掌越过众人,雪球似的往吧台滚。
说是雪球,因为薛大土匪今晚不知从哪捣腾来一件白色羊绒过膝大衣,穿在身上远看是熊近看是羊,跑起来像雪球,静下来似雪山,形态纷繁变化十分引人注意。
时候尚早,酒吧里客人不多,大多相熟,见到久未露面的薛静柔,都喜气洋洋凑上前,一人一声静姐问候着。
薛静柔连连点头答应,感觉自己成了花果山美猴王,猴子猴孙漫山遍野,毛全都没长齐,嗷嗷待哺,都是上辈子的讨债鬼。
小忙挤进人堆,和薛静柔耳语,说有陌生人找她,薛静柔一回头,在人群外瞧见神仙姐姐施嘉瑛,顿觉新鲜空气扑鼻而来,精神为之一振。
朝拜的人群被驱散,施嘉瑛翩然而至,对薛静柔微笑道:“薛小姐。”
薛静柔转身轻扇小忙后背,“这位是施嘉瑛施小姐,不是陌生人。”
“是静姐的朋友吗?”小忙笑着打了个响指,让调酒师送最好的酒,“不好意思,我先前没认出您。”
薛静柔胳膊撑在吧台上,笑意盎然,“你不看新闻,当然认不出她,她最近到处造谣要和白长归结婚,正欣欣然接受全世界的祝福。”
“结婚?”小忙大吃一惊,随即将调酒师推来的好酒重重推回去,凶相毕露,恶狠狠道:“这里不欢迎你!”
施嘉瑛嘴角未动,双眼已经弯弯笑了起来,但她强行冷肃,瘪着红红的嘴唇,嗔怪道:“薛小姐,我是来向你负荆请罪的。”
薛静柔上下打量施嘉瑛,见她一改前两次仙裙飘飘的风格,穿了身傲视群雄的连体裤,黑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比任何时候都沉稳内敛。施嘉瑛在酒吧里滴酒未沾,双颊却透着酒过三巡的红晕,眼神也有点散。薛静柔心下明了,“专程从年会上溜出来给我请罪,就算可能是负气出走,这份心我也收下了。”
施嘉瑛微微瞪圆眼,她以为酒气藏不住便算了,薛静柔却连年会都猜出来,现在是年末,猜出年会或许不难,可她究竟如何看出自己负气出走?
薛静柔掌心托额,歪着脑袋笑吟吟看施嘉瑛,“先前穿裙子扮仙女是给男人看的,今晚打扮如此干练,自然是给上司下属看的。下属不可怕,上司最要命,你们是家族企业,长辈就是上司,你若和你爹妈和睦,前几天也不用拿我男人当搅屎棍,但一根不配合的搅屎棍又哪那么好用,你看,公司年会,你一定又被你弟弟挤兑了吧?要不是旁人笑你未婚夫,你哪能想起你假未婚夫的真未婚妻。”
施嘉瑛心悦诚服,一把挤开小忙坐到薛静柔身边,连连惊叹,“真乃知音也!”
薛静柔哈哈笑,“你不是来道歉的吗?背把扫帚上台跳舞,我就原谅你。”
施嘉瑛把外套扔给小忙,大声询问调酒师,“扫帚呢?我要扫帚!能飞的那种!”
地府酒吧里的扫帚不能飞,施嘉瑛十分遗憾,便只提了扫帚上台跳舞,腰肢扭摆,长棍的扫帚在她手里成了精,贴着她的身体**,引发台下山呼海啸的狂笑与喝彩。
薛静柔早笑弯了腰,等施嘉瑛高高举着扫帚跑回来,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笑的钢|管|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