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惊世骇俗的一番话,自然也落进候在一旁的小沙弥耳里,当即脸色就不好看了,一副要拿扫把将这狂妄之人赶出去的模样。
张知迁自知理亏,连连讨饶,“对不住对不住,一时失言,小师父莫怪。”
楚宁在旁围观,笑得眉眼都弯成了一道桥。
出了寺门,来到许愿树前,楚宁问他,“你今日怎么不摆摊卖许愿条了?”
张知迁躬身道:“臣今日正当值,自然应该以主业为先。”
说得很是认真,就是不知是不是心里话。
楚宁懒得和他争辩,又抬头看了看最高枝桠处的那根,对他道:“将那根给本公子取下来瞧瞧。”
张知迁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好家伙,不正是那日沈时寒挂上去的那根嘛!
张知迁摇头拒绝,他还想多活些日子,不想平白去招惹那个阎王。
楚宁斜睨了他一眼,又道:“绿绮,户部………”
刚起了个头,便被张知迁打断,“臣去!”
他不会武功,只能将长长的衣摆捞起系在腰间,再手脚并用哼哧哼哧爬上了树。
待颤颤巍巍地取了许愿条,又哼哧哼哧爬了下来。
楚宁伸手接过,再徐徐展开,上面字迹寥寥,不过一句——陛下可偷看得开心?
楚宁:“………”
她有种感觉,哪怕那人远在千里,也能洞悉她所有心思的感觉。
这般一想,手里的许愿条也变得格外烫手起来。
她将许愿条往张知迁怀里一塞,吩咐道:“放回去!”
张知迁:“………”
他喘着粗气摆摆手,是怎么都不肯再爬一次了。
楚宁无法,只得自己亲自上了,足尖轻点便跃上了树梢。
绑好许愿条,又飘然而下,落在张知迁面前。
他整个人都快傻了,颤着声音问她,“你……你会武?”
楚宁没理他,倒是身后的绿绮道:“会呀!我家公子轻功可厉害了,就是功夫不咋……”
话戛然而止,因为楚宁冷嗖嗖的眼神扫了过来。
绿绮抿嘴,不再多言,弯着的眼里都是促狭的笑意。
楚宁无奈抚额,做皇帝做得这么没有威严,真是她独一个了。
待走到四下无人寂静处,张知迁方躬身回禀太后之事。
说到底,不过是个气急攻心之症,只是在他妙手回春之下,气急攻心恶化成了梦魇。
至于这梦魇何时好,张知迁也说不清楚。
毕竟长乐宫提防甚严,他今日不过是钻了手忙脚乱的空子,下次再想进去便难了。
楚宁也知道,没再为难他,只看着金黄落叶铺地,淡淡道:“如此便可以了,时日长了镇国侯若起了疑心反倒不好。只是不知,丞相何时回来?朕一个人撑着有些力不从心了……”
她抬眸远眺,日头西落,天际像淬了金子一般,异常浓烈。
回宫之前,楚宁又交代了张知迁一事。
帮大理寺寻那失踪已久青州来的国子监监生。
张知迁开口便想推拒,却被楚宁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她道:“你若办成了,大理寺卿下月的俸禄便让户部支给你。”
张知迁眼巴巴凑上来问,“大理寺卿俸禄几何?”
楚宁不言,只伸出手来悠悠比了个五。
张知迁心下一算计,当即拍了拍胸脯道:“行!这事便交与臣身上。”
第43章 挣不到大理寺的俸禄了
自那日后,太后便病倒了。
缠绵病榻时梦里仍喊着楚宁的名字。
阿宁,阿宁………
声声都凄楚悲凉的不像话。
楚宁知道,那是她在唤她早夭的儿子。
帘幔落下,楚宁看向候在一旁的容锦,问道:“母后近日一直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