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礼部的程侍郎,着实冤枉。分明什么也没做,平白就被韩寿拖下了水。
谁不知这出使他国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做得好倒也罢了。若是不好,引起两国纠纷,那便是记于史书上的千古罪人了。
程侍郎难过,非常难过,他耷拉着脸问孟恒,“孟大人怎么也被拉来做这苦差事了?”
孟恒没看他,一脸正气回道:“程大人此言差矣,身为臣子,为陛下做事,乃是本分。怎能说是件苦差事?”
程侍郎:“………”
他觉得自己昏了头了,怎么会问刚正不阿,油盐不进的孟恒这种问题。
他又回头问韩寿,“韩大人,下官听说,昨日关押在刑部大牢里的李大人被放出来了,还着令其贬官还乡。韩大人可知是因为何故?”
他皱眉不解,接着道:“这真是奇了,因镇国侯一事牵连的人多了,怎么就他能安然脱身呢?”
韩寿甚是无言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刚得了教训还不记打?
他轻轻咳了两声,又瞥了孟恒一眼,才低声提点道:“程大人,吃一堑长一智,谨言慎行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倒是提醒了程侍郎是因谁站在这里的,当即脸色阴沉了下来,转过头冷哼了一声。
韩寿:“……...”
他觉得自己也该改改多管闲事的毛病了,一日到晚得净是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三人言谈间,楚朝已走了过来。
他从宫人手中接过清酒,对三人道:“孤与陛下,在大梁等着诸位爱卿归来。”
他举手投足一板一眼,已隐约有身为储君睥睨天下的气势。
三人躬身应下,饮下宫人呈上来的清酒,转身上了马车。
今日十二,按例不用早朝。
楚朝想了想,没回东宫,转道去了楚宁的未央宫。
楚宁正躲在里间执笔作画,一抬眸,就看见楚朝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皇兄。”他跑到楚宁身边,探了个脑袋过去瞧,“皇兄在画什么?”
宣纸上的是一幅美人图,清丽委婉,甚是动人。
只可惜,美人无脸,平添了几分神秘。
楚宁已搁下手中毛笔,瞧着,竟是已然画完了。
“皇兄不画了吗?”楚朝诧异道,话中不无惋惜,“这姑娘长得这般好看,皇兄为何不为她添上眉眼呢?”
楚宁闻言轻轻一笑,问他,“她都没有脸,你怎知她生得好看?”
楚朝道:“皇兄竟不知吗?美人是有骨相的,生得好不好,看骨相便知。”
他指了指画中人空白着的脸,“皇兄看,虽没画眉眼,可这骨相已显,分明就是个极好看的美人。”
他又抬头问楚宁,“皇兄这是画的谁?”
楚宁摸了摸他的头,回问他,“阿朝可知清远公主?”
楚朝点了点头,“阿朝知道。清远公主乃是皇兄一母同胞的妹妹。”
其实,楚朝出生时清远公主便已早夭离世。可他还是听说过她,也知晓她短暂而绚烂的一生。
毕竟,大梁从古至今的公主何其多,葬入皇陵的,却只她一个。
第135章 千金一壶的杏花酿
楚宁微顿了顿,对他道:“朕画的便是她。若是她现在还活着,便该是生得这般模样吧……”
楚朝不解,“听闻清远公主与皇兄同胞,生得极像。皇兄何不按自己的容貌为她添上?”
话说出口他才觉得不妥,又忙忙改口,“是不能添的,若是让他人看了误解成皇兄,就不好了。”
楚宁笑了笑,没有说话。
的确是不好的,尤其她日后出宫以女儿家身份行走。
容貌这方面,自然该慎之又慎。
只是,再如何慎重,这天子重病濒危。按例,却是要留下画像供后人焚香悼念的。
宗正寺的官员来了几趟,皆被楚宁以身体不适为由给挡了回去。
他们倒也是锲而不舍,之后的日子,不管刮风落雪,日日来问。
楚宁不胜其烦,遣人将沈时寒寻了过来,眼巴巴求他,“沈大人一定有法子的,便再帮帮朕吧。”
沈时寒没看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清清淡淡道:“陛下现在想起臣了?之前为了孟恒放李洵出狱一事,陛下不是果断得很吗?都不用知会臣自己便办妥当了。”
楚宁闻言一窒,到底是自己理亏,默默垂下头去。
只是心中仍忿忿不平,她是知会了他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