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怎么样？”唐梦飞指向一只还在和命运抗争的大鹅。
“这只不好。”
以为杨小虎会挑鹅，他们也没多想，继续往市场里面走。
“这只呢？”
“也不好。”
指了好几只，杨小虎都说不好，他们没准备让小虎自己选。
杨小虎蹲在关着大鹅的笼子前，探着头挨个看，还试图把手伸进去抓着鹅头看，吓得摊主赶紧制止了。
孟天扬凑过去就听见小虎自言自语，“不像，都不像。”
不像？不像什么？
凭他自己很难理解小虎在说什么，转过身告诉唐梦飞和陈田田。
干嘛要猜，当事人在这，直接问不就好了。
“小虎，你来，告诉我们，不像什么啊？”
小虎还没说话，眼泪先掉下来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实在是太难了，他明明还只是个男孩子。
“怎么突然哭了，我也没问什么啊，别哭，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帮你解决。”
陈田田从包里翻出手帕纸给小虎擦眼泪。
“爸爸要把大鹅炖了，”话没说完，小虎哭得更大声了，“我知道爸爸很辛苦，但是能不能不要吃大鹅，大鹅是我的朋友。”
小虎的爸爸要把大鹅宰了？这怎么行！陈田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带着小虎走到旁边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们总算是搞清了原委。
小虎爸爸是一周前专门从城里回来的收水稻的。
虽然从两年前村里就开始采用大型机械收割，但是只是节省了收割这个步骤的时间，收好的稻穗，还有地里的边角料还是需要人工来处理的。
小虎家平时只有老人和小孩，小虎奶奶腿脚又不好，常年需要有人照顾，再加上小虎年纪小，光凭小虎爷爷一个人根本干不完这么多活，如果下雨前完不成，稻穗就都要烂在地里。
因此每年收水稻前夕，小虎爸爸都会请半个月的假回家帮忙，留下小虎妈妈一个人在城里打工，等他把家里的农活都做完再返城。
家里就这么一个正值壮年的劳动力，当然不轻松，小虎爸爸每天都要从早干到晚。
小虎爷爷奶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能在日常饮食上给儿子补补油水，前两年小虎奶奶身体还没这么差，家里还能养几只老母鸡，可是今年以来小虎奶奶身体就不爽利，小虎爷爷前几个月也病了一场，今年就什么都没养，只剩了一只大鹅。
老人知道小虎平时和大鹅关系好，但是再好事情也有轻重缓急，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小虎爸爸的身体累垮了，以后有条件再给孙子养一只吧。
昨天在院里翻稻谷的时候，小虎听见屋里面爷爷奶奶和爸爸说明天要把大鹅杀了给爸爸好好补一补。
屋外的小虎捂住嘴无声地哭泣，他没办法进去阻止，因为他知道爸爸有多辛苦，他和妈妈在外面打工很不容易。
去年暑假的时候爸爸妈妈把他接过去小住过一段时间，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工地里临时搭建的房子中，每个房间都小小的，洗澡和上厕所都要走很远。
工地上没有这么大孩子一起玩，而且爸爸妈妈每天都很忙，住了几天他就闹着要回家，还说最讨厌爸爸妈妈，为什么要把他带过来。
为此他被爸爸打了一顿，他当时觉得特别生气，他根本就不想来，是爸爸妈妈非要带他来的。
可是晚上听到妈妈偷偷地哭得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怎么这么不懂事，爸爸妈妈每天已经很辛苦了，他为什么还要给他们添麻烦。
而且其实他说的是气话，他也很想他们。
从此之后每次看到爸爸妈妈的时候，他都告诉自己一定要乖乖听话。
“所以你想买一只鹅换掉大鹅？”听了小虎的话，他们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对，可以吗？我以后赚钱了会还给你们的。”
“你要先答应我们，以后不可以和哥哥姐姐撒谎。”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但是大鹅是我的好朋友，我真的不想它被杀了，可是这些鹅和大鹅长得都不一样。”小虎的眼泪又要下来了。
唐梦飞他们听完了之后哭笑不得，只有小虎因为常年和大鹅呆在一起，才能分辨出来细节，在他们看来明明长得都差不多。
“好了小虎别哭了，田田姐姐不会让大鹅被吃的，它也是我们大壮的好朋友。”
“小虎，我们可以给你买只鹅作为你平时帮我们跑腿的报酬，但是你要答应哥哥姐姐，不可以对爸爸撒谎，回家后要把真相告诉他们。”
小虎纠结了一下，点头答应。
“谢谢哥哥姐姐。”
最后他们在摊位上挑了一只最重的鹅打包回村。
唐梦飞他们帮忙把大鹅放在了小虎家门口，和小虎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就离开了。
没想到下午就看见一个壮年男人左手拽着捂着屁股还在掉眼泪杨小虎，右手拎着翅膀被捆在一起还不忘挣扎的大鹅走过来了。
正在翻稻谷的陈田田见状赶紧把唐梦飞和孟天扬叫了出来。
“真是对不起，小虎这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男人先开口道，说着给他们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