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看着面前清瘦苍白的少年,神色无辜中透着一丝戏谑。
宋裴有些不自在地把目光落在她手上的书上,语气温吞地道:“书给我。”
“喏。”傅挽也十分大方地将书递给他。
宋裴伸手接过,逃也似的转身走了。傅挽看着少年还是有些僵硬的背影,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跌进沙发合目养神了。
一直察觉到沈妍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宋裴才渐渐不那么尴尬。
他拿着惦记了一个星期的书,在靠近窗子前的位置坐下了,翻开之前看到的那一页,仔细看了好几行,却忽然觉得之前读得津津有味的书味同嚼蜡,索然无味。
宋裴皱了皱眉,侧目朝着傅挽的方向看了过去。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博古架,从傅挽那边看不到宋裴的全貌,但是宋裴却可以透过缝隙看到瘫在角落里的傅挽。他看着靠在沙发上睡觉的少女,忽然想起刚刚两人近在咫尺,呼吸都变得暧昧起来的画面。
宋裴又觉得自己的耳朵尖有点烫。
他连忙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书本上,但是却始终觉得有些烦躁,实在是不大看得进去。
宋裴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耳朵边又开始出现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
“她接近你,你猜是有什么目的?”
宋裴没有理会,但是那个声音继续说了下去,“之前那么多次,她每次看到你挨打,可都没有管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宋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是那个声音尖锐得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继续往他大脑里扎。
“你这么恶心的垃圾,接近你当然是想利用你啊。不过,你这种废物,也不知道有什么利用价值。”那个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在重复着骂他,“废物,垃圾,恶心死了。”
“别说了。”宋裴冷冷道。
哪怕他知道,那个声音是假的,是幻觉。
“让我来想想,你这个废物还剩下什么利用价值。”那个声音自顾自的,继续说话,“大概唯一的用处,就是会写几篇阴郁偏激的文章吧。市里的文学比赛,你们学校的名额,只有一个吧。”
宋裴的手握得很紧,紧得从手心里渗出鲜血来。
他毫无所觉,并不知道那本书的书页已经被鲜血染红。
傅挽一直瘫到了午饭时间,被看完书的沈家夫妇找到,然后拎起来教训了一顿。在这么书香四溢的环境,她竟然能睡着,都不会感到羞愧吗!
傅挽真的觉得自己不羞愧。
话虽如此,沈家夫妇还是打算带沈妍去吃顿好的。傅挽想起宋裴的家庭,他的母亲跟人跑了,父亲是个赌徒,爷爷奶奶年迈,靠捡破烂为生。
所以家里非常非常穷,两人家的小区虽然隔得很近,但是沈妍家姑且算是平民,而宋裴家的那个则是一个老旧的筒子楼,楼道破旧森冷,外墙熏得乌漆嘛黑,满是锈迹和油烟,窗子外的花坛里偶尔还有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的粪便。
……嗯,之前有一次沈妍过去,就看到了被塑料袋装着的粪便。
他的学费都是自己写稿挣下的,但是大部分都被他爸抢去烂赌了。
傅挽看向衣着得体的沈家夫妇,表示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同学。沈家夫妇当即表示,让她叫上同学一起去吃饭,傅挽二话没说跑去找宋裴了。
她到的时候,发现宋裴看着书上的血迹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