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西城事态有些急,还是早些去为好。”司郁疆声音有些沉。
“那左相府的四小姐……?”炎陵多嘴问了一句,还以为司郁疆不会回答或是让他们一人去查,谁知司郁疆却是平静道,“西城离京畿不远,半月之间应当能回得来,届时自会有答案。”
只要不是他心中猜想的那样,他再等上半个月也无妨。
只要不是他心中猜想的那样,她是谁他都不介意,让他再重新开始找她,他也愿意。
司季夏还是到旁屋去睡了,冬暖故想拉住他,终是没有。
因为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竟也没有勇气。
因为他不敢面对她,而她,也不知如何面对他才好。
他的心结太重,她还无法帮他解开。
她的心也很乱,她也想好好静一静,让自己的心绪好好沉淀沉淀。
这一夜,冬暖故躺在床上辗转未眠,心始终静不下来。
这一夜,司季夏在窗边坐了整整一夜,任冷风扑面,不眠不休。
次日,楼远起了个大早,走过冬暖故那屋门前时,冬暖故正好开门,楼远一见着她,忙笑道:“八小姐起得可真是早。”
冬暖故未理会他,只提着包袱往旁屋走,楼远像来了兴致似的黏在她身边,边观察着她的脸色边关心道:“楼某瞧着八小姐面色不大好,可是昨夜休息得不好?”
冬暖故依旧未加理会,走到昨夜司季夏休息的那间客房时本欲敲门,却发现房门是开着的,眉心微微一蹙,跨进了门槛。
屋里很安静,床榻上的被褥摆放得整整齐齐,一丝褶皱也无,看得出未曾有人躺过,桌上的茶盏茶壶灯台也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唯桌边少了一张凳子,是被移到了窗边。
窗户没有打开,虚掩着,有晨间的冷风从缝隙中灌进来,冷清的屋子平添一份凉意。
冬暖故看着放在窗边的凳子,眼神有些沉。
楼远也跟在她身后入了这间客房,见着她看了屋子一圈后将目光定格在窗边的那张多余的凳子上,笑得眼角微弯,似看出了什么一般道:“八小姐到这间客房来找人啊?莫不该是找世子?世子不应是与八小姐在一间屋子吗?”
冬暖故沉默,转身就要走出屋子,只听楼远的声音又响起了,带着些惊讶,“八小姐眼眶下积着乌青,想来真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呀,该不是昨夜八小姐与世子生了矛盾,分房睡了?”
“该不是因为楼某吧?”楼远笑意更深了一分,边离冬暖故远些边道,“那看来楼某应该离八小姐远些,要是再坏了八小姐与世子的夫妻感情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冬暖故终于忍不了楼远的聒噪了,在跨出门槛前停了停脚步,抬眸看向楼远,声音沉沉道:“楼远,你可以再观察仔细点,再猜得细一点。”
楼远微微眨一眨眼,好似在思考冬暖故的话,冬暖故跨出了门槛,又补充道:“还有,别使劲往自己脸上贴金子。”
冬暖故说完,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去。
楼远又眨了一眨眼,边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边转头去问秋桐道:“秋桐啊,八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可听明白了啊?”
秋桐抖开自己手上拿着的大氅,边为楼远套上边笑道:“人八小姐的意思是爷别太自己看得起自己,人八小姐眼里根本就没有爷你,又怎么可能是因为你而害得他们夫妻感情不合。”
“是这样的?”楼远微微张开手,让秋桐替他把大氅套上,而后转头去问总是一本正经的春荞,“春荞啊,你也觉得八小姐的话是这么个意思?”
“属下觉得八小姐在看爷时眼里只有讨嫌,再无其他意思。”春荞比秋桐说得还更直接。
楼远非但不觉惭愧,反是笑得开心,道:“看来是我自己给我自己长脸了。”
秋桐连忙送给他一个“爷,你太有自知之明了”的眼神,只见楼远拢拢袖子,笑道:“行李马车可都准备好了?”
“回爷,都已备好。”春荞恭敬答道。
“那便下楼去吧,可不能让客人们久等了。”楼远说着,笑吟吟地也往楼下去了。
司季夏早已在楼下厅子中坐着了,冬暖故还在二楼的楼梯口时便看见了坐在楼下的他。
听到脚步声,司季夏只是抬头看她一眼,又很快地低下了头。
冬暖故的心沉沉闷闷的,一如她踩在木梯上的脚步声,声声皆沉。
根本不容冬暖故与司季夏说上一句话,楼远紧跟在她身后也下了楼来,他一出现,似乎连空气都是聒噪不安静的。
楼远一来,立刻有人将早饭送了上来,司季夏没有吃,只道自己吃过了,到外边稍微走走,很快就会回来。
“那世子可别走远了,待这早饭罢可就要启程了。”楼远浅笑道。
司季夏微微点头,出了客栈。
冬暖故只是看他一眼,拿起了筷子。
只听楼远又开始聒噪起来,“八小姐和世子这般,似乎可不大好。”
楼远似乎没有古人所求的食不言寝不语的状态,便是嘴里吃着东西都不能安静,而冬暖故看出来了,她若是不应上他一声,他会自说自话说到旁人耳朵起茧子才罢休。
“这还不需要你来操心。”没有司季夏在旁边,冬暖故对楼远可谓丝毫不客气。
“这似乎也是,八小姐与世子的事情似乎还轮不到楼某来操心。”楼远也不觉尴尬,反是愈发喜欢冬暖故这种和别的女子完全不一样的态度,“八小姐,其实楼某有一句话想与八小姐说。”
“我没堵你的嘴。”冬暖故心情不佳,自不会给楼远面子。
而楼远不介意,只轻轻一笑,看向客栈大门外的方向,笑意颇深道:“楼某觉得,世子长得像一个人。”
楼远的话音才落,冬暖故立刻抬眸嫌弃地瞟他一眼,道:“难道你长得不像人?”
楼远一怔,秋桐忍不住笑出了声,春荞一向正经的脸上也浮现了笑意。
楼远未恼,反是笑了,“楼某自然是人,楼某说的,是世子与楼某认识的一个人长得颇为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