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司季夏也已提了木桶进了他们那屋,倒了床尾铜盆里的水,再将刚打来的木桶里干净的水倒进铜盆里,却是有些抱歉地看向正在收拾床榻的冬暖故,唤她道:“阿暖。”
“嗯?”冬暖故正在擞衾被,只是应了司季夏一声,并未转过头来瞧他,却过了少顷还未听到他说下一句话,这才抬头来看他,发现他杵在床尾处,一脸的为难与抱歉,冬暖故瞧着不由有些心疼,便放了手里的衾被,走到他面前来,抬手搓搓他脸颊,柔声问道,“怎么了平安?”
司季夏默了默,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无事,阿暖先净把脸。”
冬暖故也点了点头,垂下了手,当她的手碰到盆中的水时,她便知晓这傻木头在为何事而紧张为难。
因为这铜盆里的,是凉水。
她知他必是想给她打来温水的,只是他无法做到而已,因为,这不是他们的家。
冬暖故绞了盆中的棉巾,却未将其覆到自己脸上,而是覆到了司季夏脸上,只听司季夏忙道:“阿暖,我洗过了。”
“洗过也可以再洗一次,我帮平安洗。”冬暖故没有收手,只是轻柔地为司季夏搓着眼角鼻梁以及耳背,司季夏则定定地立在那儿,微微抿起了唇。
待帮司季夏擦过脸,冬暖故才重新绞了棉巾为自己擦洗脸面,末了习惯性地去拉司季夏的手,将他拉着往窗边方向走,在经过桌边时候,似顺手似的拿了张圆凳,放在了窗前,再按着司季夏的肩让他在窗前坐下,“坐这儿等等我。”
司季夏便听话地面对窗外满池的青碧粉嫩老老实实地坐着,冬暖故取了梳子,走到他身后,先是从后抱抱他,才开始慢慢为他梳发,一下一下,尽是轻柔。
司季夏坐得直直的,似乎不管何时,只要他坐下,腰杆都是挺得直直的,仿佛这便是他,生于不堪,却始终笔挺。
有风轻轻扬进窗户,拂起了司季夏嘴角微弯的弧度。
“阿暖,我方才询问了琴师,道是这院子里有小厨房,我方才也有去看过,食材不算多倒也算齐全,稍后我给阿暖烧早饭,可好?”
冬暖故浅笑着,正要应声,忽地窗台上扒上一个脑袋,惊讶着问:“五百两你会下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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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先让阿季与阿暖还有师兄他们过个平静日子,有缓有急才有期待,姑娘们不着急啊。
阿远应该明天会出来!
☆、051、没人嫌弃你
冰刃从外扒在窗台上,一脸惊讶地看着坐在窗户里侧正由冬暖故梳着发的司季夏,有些垂涎道:“五百两你会下厨!?正巧老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五百两顺便给老子也烧一顿饭菜怎么样?”
“老子虽然只是一介江湖草莽,但好歹走过的地方多吃过的美味也不少,放心,老子会给五百两你的厨艺好好做评的。”冰刃笑得两眼眯眯,把话说得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得啊,就这么说定了啊,你要是不给我烧顿好吃的,你就和白拂那小气吧啦的玩意儿一样不是人。”
“你说是吧?五百两媳妇儿?”冰刃笑得两眼都眯成一条缝儿,瞧完了司季夏又抬眸去瞧站在他身后的冬暖故。
冬暖故只是微微笑着,不予回答。
五百两媳妇儿?这称呼……
“一千两兄既已这般开口,在下纵是想拒绝,似乎都没有了拒绝的机会与余地。”司季夏依旧坐得笔挺,面上神色淡淡,并未因冰刃的突然出现而有惊讶怔愣,面色如常。
然冬暖故知,他瞧着如常,实则又非完全如常。
因为,平日里若是有人这般突然出现他们面前,他必是警惕倏生,冷厉得随时可化一把斩破对方胸膛的利刃,然现下不一样,他虽如常般待人凉淡,她却没有在他身上觉到警惕,更莫说冷厉。
就好像他信任眼前这个不过前一刻才初次见面的杀手冰刃般,并未将他当做心怀不轨的人来看。
这样,很好。
这样的平安,不仅不见了那股子的小心翼翼与自卑,反是如心中揉进了阳光一般,让她觉得欣喜。
冬暖故此时帮司季夏理顺了长发正将其拢到手心里,只见冰刃突地从窗户外边探高了身子,与此同时一掌拍到窗台上,瞪着司季夏大声愤愤道:“什么一千两兄!老子有名号!老子叫冰刃!冰尖刃上来的冰刃!”
“在下也有名有姓,在下姓司,名季夏,并非五百两。”司季夏有板有眼地回答,惹得冬暖故嘴角的弧度隐隐扬高。
“停停停!你那种高门大户里的人用的文绉绉的名字不好记不好记,哪里比得了‘五百两’这么好记又喜气的称呼,保管人一听就能记住!”冰刃边说边又用手在窗台上拍拍,颇显激动,一脸的满意,为他替司季夏取的“五百两”这个称呼而满意,“得了,以后老子就管你叫五百两了,你那名字太拗口了,还是五百两好听。”
“你说是不是啊,五百两媳妇儿?”冰刃说完,又笑眯眯地看向冬暖故。
“冰尖刃上来的冰刃这个名字也比不得‘一千两兄’这个称呼来得让人容易记住。”冰刃的话音才落,还不待冬暖故给他意见,司季夏便接话道,“冰刃这个世外高人才用的文绉绉的名字不好记,哪里比得了‘一千两兄’这么好记又喜气的称呼,必能让人听着一次便记住了一千两兄这个江湖草莽。”
司季夏的话还未说完,冬暖故便轻轻笑出了声,手上稍微用力,将束发带紧紧系上正高高拢在她手里的司季夏的长发。
若说司季夏说这话时神色如冰刃一般笑眯眯的还不足以令冬暖故笑出声,偏生他说出这番明显就是要和冰刃绊上了的话时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好似他说出的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大道理一般,这便让冬暖故不由笑出了声。
她还从不知道她的平安竟也会噎人,并且能面不改色一本正经。
她从不知道,她的平安竟也有这么能说会道的一面。
有些……可爱。
“老子名号这么好听,你居然敢说不适合老子!你想和老子打架是不是!?别以为老子打不过你!”冰刃这回突地从窗户后边蹦了起来,踩着窗台想要在窗台上站起身以形成居高临下的姿态,谁知他的脚才踩上窗户,他的脑门便撞到上边的窗棂,撞出“咚”的一声闷响,也撞得他从窗台上跌了下去。
司季夏依旧腰杆笔挺地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面上神色不改,眸中却是有笑意一闪而过。
冬暖故则是浅笑着,拉紧手上的束发带,打了两个结,拍拍司季夏的肩,“好了,我给平安拿斗篷。”
“都快大热的天了,还披什么斗篷。”冰刃捂着被撞得鼓起了一个大包的又重新趴到了窗台上,边揉着那大包边疼得呲牙咧嘴道,“五百两也不嫌披着斗篷碍手碍脚的?你这是去厨房里忙活,披着斗篷不绊手绊脚的?”
冬暖故还未走开,听着冰刃这毫不在意的三两句话,她轻搭在司季夏肩上的手慢慢收紧,目光有些沉,司季夏的身子也绷得有些紧。
冰刃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般还是只顾着揉自己脑门上的大包,“就这么去呗,在这破院子里就你这窝和我那窝几个人而已,都不嫌弃你,还披斗篷干个什么劲,唉哟,死白拂这窗棂什么做的,疼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