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从那日郁满蓁被凌雋珈强行带回凌宅后,已经过了叁四天,她尚未步出这偌大的叁进院,甚至不敢步出房门。自小在小村落长大的她,从未住过这般大的宅院,因此自己被安排在哪间房子房子、在东面西面,还是什么地方,她仍是一头雾水。
每到掌灯时份,她就会莫名害怕,她一个女儿家,被大哥债主掳了回来关在房中,外面发生什么事尚且不知道。若是那人回来,对她行什么不轨之事,同样外面的人也不会知道。在忧心和每时每刻担惊受怕的双重夹击下,郁满蓁可谓心力交瘁,身心累极却要时时提防。
夜色下,每当听到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近,她的心就是一揪,当声音渐远,她又稍稍放下心来,长长呼出一口气,手抵在胸口处轻抚,像是自我安慰,“没事的,没有人来。”
如此一来,晚上基本都没有睡,有时只敢小盹一会,半梦半醒,以手托腮,靠在床角,用意志熬到天亮。
唯一个不用担心的是每日的吃食,都有人按时送来,洗浴用的盆子和热水也有人按时送来,房间中竟也放着不少的书籍,琳瑯满目什么种类的也有,也不知这本来是谁的房间,只知道这房子的主人财大气粗,房中不少摆设、字画、瓷器,看起来均是非常名贵。
郁满蓁不是没想过要逃走,可是转念一想,自己逃走了,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然后最终还是会连累自己的妹妹满香。
但是难道一直要被困在这里?她非常担心满香,如今家里没人帮忙下田,那叁亩地恐怕都要作废了,那烂赌的大哥,整天只会嚷着要读圣贤书中秀才,还说什么要上京赴考,从不沾手任何家事,每每都推说什么君子远庖厨,更何况要他下田耕种,简直是天方夜谭。
爹的腿不方便,只能帮忙做点简单的家事,妹妹只有十岁,如今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她真的害怕家里恐怕快要揭不开锅。
说真的,现在她担心的只有妹妹而已,面对桌上比他们家里过年还要丰盛的菜式,此刻她也无什胃口,饭也只吃了小半碗,心不在焉的挑了两根菜,味如嚼蜡。
这几天她都没有再看见凌雋珈,对她来说,不见那人,简直是幸运。但一直见不到人,她只能一直猜想,那人到底想怎样待自己?
一直关在房中,暗无天日,她觉得自己形同被软禁,可她又能怎样,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闷极之时,翻看书架上的藏书,随意地挑选尚能看懂,又稍有感兴趣的书籍,坐在椅上随便翻阅,姑且消磨时间。
有时同一本书被翻了好几遍,书纸都被揭得起皱了,郁满蓁无事可做,脑子又在转个不停,那人叫凌雋珈么?
她努力回想自己生活片断,打算拼凑一下对那人的一丝一点印象。
好像是那迎丰赌坊的大掌柜?思及此,她想到一年前,同村的钟鰥夫便是惹了迎丰赌坊的人,遭打到半残,从此不能人事,听说躺在床上无法下地,治了大半年,耗尽家财都没治好。钟鰥夫觉得生无可恋,竟趁夜深无人,一头撞去木门上,头破血流,翌日被发现时早已气绝。
郁家得罪了凌雋珈,恐怕她郁满蓁便是替郁家来受罪的?座院深深深几许,这个不算大的叁进院,却也把她和村子隔开了,她并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成了村子里,妇孺间的茶馀饭后的话题。
郁家早年家境本在县内不算差,惜郁父麵档生意涉嫌被同行下毒所害,最后关门大吉,加上兄长嗜赌,此后家境每况愈下,偶尔揭不开锅也是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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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郁小娘子竟被那猪狗不如的大哥卖给赌坊抵债,自己作的孽,竟要妹妹来偿还。负心多是读书人,就可惜并没有仗义的屠狗辈啊!”说着话的是来买菜的王大叔。
那王大婶接着话:“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长得这般标緻,尚未找到好人家婚配,却被长得穷兇极恶的讨债大汉带走,如今恐怕清白不保了!”说罢也是极为惋惜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