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滞片刻,“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他沾上赌癮,屡屡输钱,赔了......”他大哥赌输了钱,把她赔了出去,要不然她怎会来到凌雋珈身边。
“你大哥真‘长进’,你爹也是个老糊涂,两人此番,咎由自取而已,不值得同情。”凌雋珈嘴上这样说,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还需多谢他父子俩这般寒磣。要不然郁满蓁就会是林义的女人,早早嫁去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与她缘尽。
郁满蓁苦笑,她哥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材料,想来凌雋珈的字,比大哥的好看不只一点点,那文采更不只差了毫釐,就凭她那天丝毫不差的唸出“爱莲说”就知道她读书不比别人少,肚子墨水也肯定不差。
“凌雋珈,你读过几年书?”郁满蓁才发现自己对眼前人了解太少,突然想了解一二。
咬了一半块桂花糕入口,“黄婶儿这桂花糕还是甜得发腻”,她喝了一口清茶解腻,才回覆:“读过几年,七岁读到十五。接手义父赌坊后,就不怎么读正经读本,都研究经商之道,人性心癮什么的。童试就没考过,也没兴趣考,所以不知自己读到什么程度。”
比起正经的四书五经,凌雋珈更偏爱民间志怪、奇闻异事,最爱读的是各类游记。
“嗯,难怪字也写得不差。”郁满蓁回想她的字,自然不像自己学的是簪花小楷,凌雋珈的字行云流水,苍劲挺拔,甚有文人雅仕风范。
“只是为了记帐而已,就多练习了几年。没什么特别。”凌雋珈捏了一块绿豆糕,凑到郁满蓁嘴边,说:“这个好吃,不会过甜。”
郁姑娘道了一声谢,用手接过,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咀嚼,认真品嚐。
凌雋珈也没不高兴,有吃就好,不然自己就强行用嘴餵食好了。
用罢了甜品,阿贵来了告之卓姑娘要起程前往大理求医,凌雋珈带了郁姑娘一同去道别。
送别时不在杨柳河岸边,没柳枝可折。而凌雋珈眼中的坦荡与卓姑娘满眼的不捨与难过,形成强烈对比。是那种事过境迁后,“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的哀切。两个人,终是有缘无份吗?
凌雋珈,你是果真无情,还是拿得起放得下?郁满蓁不清楚不了解,满腹疑问却没途径询问。
自送走卓姑娘后,凌雋珈在大厅见何星,而郁满蓁回到房间,则一直托腮凝眸,若有所思。
等等,自己一直把二人想成是情已逝的情侣关係,不会很奇怪吗?她俩都是女子,会有男女之间才有的情爱?又想到凌雋珈是好女色的,这点郁满蓁可以肯定,因为她好的就是自己的色。
而卓姑娘之前肚里的孩子,自然是跟他人怀下的。而凌雋珈和卓姑娘,就像是被背叛之人与背叛者。
还记得当日不慎听见卓姑娘求原谅被拒......如此想来,二人的真正关係就得以釐清。
所以说,卓姑娘明知凌雋珈是女子也贸然喜欢上?
那中间为何卓姑娘又有了身孕?
卓姑娘当初抵受不了异样目光,选择离开她么?
难不成是家人逼婚,逼不得以和男子成亲生子吗?
可惜是个不好的结局。
终究是个悲剧吗?女子相恋。
现在倒想起来了,她其实早就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也有眾生相。她小时候就跟父母在市井营生,混集其中,早听过同性相爱之事。
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每日汲汲营营,早把这些贵族之间的消遣游戏也好,时人风气也好,置之脑后。
若是喜好同性,青楼妓院里找不是更容易吗?男子断袖的,找小倌;女子磨镜的,也会来找相好一聚以聊解相思。
凌雋珈似乎没有这习惯。是有洁癖么?她忆起前年村中有一猎户,据说经常与妓院女子廝混,后来得了风流病,最终全身溃烂而死。
凌雋珈看起来就不像这样的人,起码家里的奴婢丫鬟她一个都没有沾染过。要是沾染了,她们岂会不知她其实是女子?
现下凌雋珈是喜欢自己的?若是,我也给不了她想要的。为何会是我?为何会喜欢我?为何偏偏是我?
凌雋珈,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