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珍这还算新妇,与夫君二人正是痴痴缠缠,蜜里调油的时候,乍一听夫君要去西域那么远的地方,况且局势不一定就那么太平,一时之间心里像打翻了几桶水,七上八下。
陈益和安抚妻子道,“这也是陛下给的机会,我若是表现好,以后说不定能升上一升,我们出去单过的几率大些,到时候你再也不用看人脸色。”
沈珍珍听到这里,眼泪忽然不能自已地掉下来,红着眼睛问道,“你老实说,是不是你自己请去的?你才进去近卫多久,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你。你。。。你故意的。。。就是要惹我哭。我不怕在这里看人眼色,我不放心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去好不好?”
陈益和将沈珍珍搂紧,安慰道,“我本就是靠父亲得的官职,若是自己毫无建树,以后如何立足?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家,我不得不想远一些,这些都是为了咱们能过得好些,到时候若是单过出去,你在家中种花种草,想怎么折腾折腾,好不好?”
沈珍珍将头埋在陈益和的胸膛处,默不作声,夫君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陈益和面带微笑拥住妻子在怀,暗暗想到自己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为妻子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前脚有了这事,沈珍珍整个过年都不太在喜庆的状态,苏云已经跟随大长公主去了王氏故里,沈珍珍除了回过一次大伯家,其他时间都呆在家中,为夫君缝制些贴身的小东西,陈益和理解沈珍珍的心,尽量在空余时间多陪她,与沈珍珍越发得孟焦不离。
果然正月十五之后,朝廷开始颁布了新令,许多事情也都有了眉目。
先是沈大郎通过吏部甄选,留在吏部作为备选官员,学习各地地理志,以及其他方面的知识,待一年后就会外放,从九品做起。
年后,从未在台面上中意哪位皇子的肃宗命中宫所出的三皇子率领亲兵奔赴西域,彻底将西域纳入版图,颁发行政文书给西域诸国。此举令举朝上下有了多种猜测,谁会是太子?陛下是不是身体不好了?一时之间局势似乎模糊不清。
待陈益和真要启程了,长了一岁的沈珍珍没有哭泣,而是笑脸相对,一边细细嘱咐西域风沙大,记得护脸芸芸,陈益和勾了勾妻子的鼻子道,“你夫君我好歹是个顶天男子汉,哪里那么娇气了。” 沈珍珍故作淘气,撇了撇嘴道,“吹坏了这张俊脸我可跟你没完。可就每天指着瞧你这张俊脸新鲜呢!” 夫妻二人一时嬉笑打闹起来,似乎并没有被即将到来的离别影响在一起的甜蜜。
另一方面,长兴侯爷陈克松才知道自己的儿子也要奔赴西域,差点气得跳脚。他自己当年在西域差点丧命,因此对西域没有一丝好感,更加不喜陈益和去,再怎么说他对陈益和抱了很大期望,万一他折到那里,多年的心血岂不是白费?火冒三丈的陈克松恨不得将这个不孝子揪起来打一顿,只得将人叫到书房跪着好好训斥一番,“谁让你自作主张?我以后自然会有机会给你建功立业,你去那劳什子西域做甚?”
陈益和早已经想好了说辞,因此不紧不慢,不卑不亢道,“儿子的生母来自西域,虽无见过她,可是一辈子忘不了她的生育之恩,儿子也想去看看那片土地,是怎样的景象。”
陈益和一提夏锦,陈克松满心的火气忽然就烧不起来,这都是命!莫非是夏锦冥冥中指引他们的儿子回家看一看?”
陈克松沉默了一会儿,见儿子这副样子,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取出一张腰牌,无奈道,“这是你外公家在莎车的商队令牌,若是你去了莎车可以去看看。自你生母故去,我们便断了联系,我想他们大概是恨我怨我的。” 陈克松随即叹了一口气,陈益和第一次发现父亲呈现出了一丝无奈的老态。
整个长兴侯府听到陈益和要去西域的消息,反应不一。全府最高兴的非赵舒薇莫属了,恨不得陈益和一去不返,从此再也没有人跟宏哥争抢世子之位了,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神清气爽的样子就像是捡了几百两黄金,逢人便眉开眼笑,哪里有平日的一脸寡淡怨色。
宏哥得知阿兄要随军去西域,急急地跑来问阿兄,陈益和看见日渐长大的宏哥越来越有少年人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在家的日子,你就要在家中多多操心了。若是你嫂子有什么难处,还请你伸个手,阿兄我一定会铭记于心。”
宏哥急道,“阿兄为什么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若是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陈益和温柔道,“等你有了心爱的人,就会明白阿兄的所作所为,因为我想给她更好的。”
宏哥看着阿兄那温柔得仿若能滴出水的神色,想到自己有一日看见夫妻二人拥抱在一起在低语的画面,脸一红,好像明白了阿兄的话。陈益和笑道,“放心吧我这张胡人的脸孔去了西域才是派上用场,况且我有武艺傍身,别担心。”
宏哥看着阿兄觉得看见了一个真正的顶天男子汉,有种豪气冲天的壮志,还有对妻子深沉的爱,都让他觉得自己跟阿兄的差距是如此大。宏哥轻声道,“阿兄只管放心去,只是我成亲的日子在五月,不知你能否赶回来。我会努力为父亲母亲分忧,也会护着阿嫂,不管阿兄你走了多远,记得咱们一家人在这里等你归来。
过了几日,一切收拾妥当,陈益和第二日就要离去。沈珍珍故作坚强的内心瞬间丢盔弃甲,夜间抱着夫君的肩头哭得无声无息。陈益和拍了拍妻子的背,爱怜地为她拂去耳边的碎发,温柔道,“为了你我会平安回来,快别哭了。”
沈珍珍道,“咱们也成亲半年了,我这不争气的肚子也没点动静。” 陈益和神秘一笑道,“你如今身子骨还小,为夫可不能冒一丝丝风险,让你去受苦。我听太医说十五六大概才是不错的年纪,所以现在没有正好呢,咱们还能过过清静的日子。再说,退一万步讲,我要是有个好歹,你无子也好求去,再找个对你好的。”
沈珍珍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一拳头捶上陈益和的胸膛,大声哭道,“你事事都为我想好了,让我对你死心塌地的,要是你有个好歹,我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把你带回来,你给我记着。”
陈益和看妻子哭得伤心,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安慰的话语,只得轻吻她的额头道,“好不容易才娶到你,无论如何也会回来,还等着过几年咱们生个娃儿,一家人尽享天伦,岂不乐哉?”
沈珍珍用手帕将鼻涕和眼泪抹了一通,才发现夜已经深了,连忙使夏蝶送水进来擦洗。陈益和搂着沈珍珍的腰坏笑道,“快点洗,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这还不知道要素多少日子,今晚无论如何要开荤!”
沈珍珍脸一红,被陈益和拖着速速擦洗一番后,为所欲为了。这一夜,二人似乎都非常热情地迎合对方,让这个离别之夜变得格外柔情蜜意,花好月圆,恩爱无限。
作者有话要说:陈益和即将踏上西域之路!西域之行也不是一帆风顺啦,感谢感官们的不离不弃啊!!!
☆、陈益和抵达西域,沈珍珍成长盼君归
第二日,陈益和看着熟睡的妻子,轻轻地亲了亲她的嘴角,细心地帮其盖好被角,驾马离开了家,陈七随行。
自陈益和出发后,沈珍珍每日都刻意将事情安排得满满的,怕一闲下来就相思难忍,情绪低落。过去陈益和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是以前陈益和总是护着她,恨不得什么事都多替她想三分。她却从未思考过两人之间的情感。
如今陈益和去往千里之遥以外的西域,沈珍珍看着陈益和从娶她前的许诺,到今天走的每一步在为她努力。突然之间,她意识到,她与陈益和之间,反而一直是对方在付出,全心全意地呵护着她,而她又付出了多少呢?又为其做过些什么?因此,这几日便格外难熬,尤其是她发现,无论做什么,思绪都会因为惦记陈益和不知飘到了哪里,而她又多么贪恋在他身边静静依偎的感觉。想着,待陈益和回来后,她要加倍对他好。
人一旦开始设身处地地为别人思考,就会自省,也会看清更多东西。不过几日,沈珍珍就似成长了起来,她暗暗发誓,要在后宅中好好锤炼,努力跟上夫君的脚步。若是以后他们真的有机会出去单过,她就要将家中打理妥当,让夫君无后顾之忧,两人好好地过日子,婚姻本身就是靠自己经营出来的。
除了思考人生意外,这些日子,沈珍珍发现自己的婢女夏蝶颇有些心不在焉,时常走神,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脸上还时不时染上红晕。二人毕竟主仆多年,情同姐妹,沈珍珍对夏蝶的事情也格外上心,因此,她将又在发呆的夏蝶拍了拍,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看你最近心不在焉的样子,可是有事?若是有事你就告诉我,咱们主仆这么多年,你跟着我跋山涉水的从扬州来到西京。”
夏蝶摇了摇头,脸上涌出一丝红晕。沈珍珍好歹也是成了亲,对男女之事不能说是一看便知,起码也能看出点门道。沈珍珍一脸好奇道,“有谁这样本事?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俘获了你的心,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莫不是为见不到而苦恼?”
夏蝶此刻的脸已经烧的不行了,倒叫沈珍珍笑得直不起腰来,脆声道,“你若是告诉我,只要是咱们府里的,我虽不一定能做主、但是总能说上话。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中意谁就只管说出来,我给你拿主意。”
夏蝶起先支支吾吾,后来咬了咬嘴唇道,“奴婢。。。奴婢心仪的是陈七!”
沈珍珍一听是陈七,想到这二人莫不是平日一起当值看对了眼?连忙问道,“他可知道?”夏蝶摇了摇头道,“奴婢从未对他说过,只是心里默默地念着罢了。”
沈珍珍一拍手,乐道,“若你真心仪他,反倒好办了。原本我还想你要嫁了别人,该怎么安排,我也不想你离我太远。若是跟了陈七那就和现在一样。况且陈七是夫君的人,自然能由夫君做主,我看此事能行,待他们回来,就给你们把亲事办了!” 夏蝶听到此,不禁又想到那人的模样,心里甜丝丝的。
朝廷一方面在派人前往西域收编,另一方面西域的几国国王也在密谈中,以期反对朝廷将西域各国划省的举动,哪怕是拖几年也是好的。此刻,西域的天空上密布着诡谲的云,风起云涌间,凶气乍现,将众人笼罩。
陈益和随军走了两月有余,才到达了张掖城,立即写了一封信给家中报平安,后与三皇子见了驻扎的众将领。等众人散去,骠骑将军王恺之问道,“哪位是陈益和?” 陈益和一听是自己,连忙上前行礼,哪想到王恺之一脸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我乃是你娘子的亲娘舅!”
陈益和一想就明白了,原来是大长公主的儿子,苏云的弟弟,可不就是沈珍珍的亲娘舅。陈益和忙唤了一声舅舅。王恺之豪爽的一笑,叫人给陈益和上了茶,问道,“来的一路上上可还顺利?前几日收到母亲的加急信件,才知道你也是随行。看看母亲着急得样子就知道她多疼爱我这位素未谋面的阿姐,说说我阿姐是什么模样?我好奇得紧。”
“听外祖母说阿娘十分肖像外祖父。” 王恺之叹了一口气道,“我和大兄都肖母,与父亲并无太多相似的地方。反倒是我阿姐肖父,那一定是样貌不俗,我阿耶当年可是家族中有名的美郎君,难怪母亲说一眼就能认出阿姐。所幸,母亲最终寻到了她,为此母亲不知掉了多少泪。”
陈益和与王恺之以家事为开端,越说越投缘,进而又说到了军事上,王恺之才发觉陈益和尽管是武官竟然颇有学识,谈吐有礼大气,是个好苗子。陈益和也发觉王恺之颇有儒将之风,说话侃侃而谈,见解独到,使人听了颇觉受益匪浅。这边西域看着好似一切平安无事,但是实际暗藏玄机。
另一边在西京中,长兴侯府则在隆重筹备宏哥的婚事。成亲虽然是五月,但是这之前的置办,赵舒薇可谓是煞费心思,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什么都想给其最好的。因此,事事巨细,以求完美。
沈珍珍作为新妇,自然要对宏哥的亲事上心,一来宏哥本就是侯爷的嫡子,嫡母又是生怕有任何疏忽,沈珍珍不得不为其分忧;二来,陈益和总在沈珍珍面前说他跟宏哥的兄弟情,爱屋及乌,沈珍珍见到宏哥总会报以甜美的微笑,陈益和不在西京,作为妻子,她自然是想要替陈益和尽一份心。
宏哥最近因为亲事的筹备,也跟沈珍珍走动的多了,反而对沈珍珍更加喜爱,特别是沈珍珍对他微笑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心跳加快,眼前出现晕眩感。同时,宏哥又因为沈珍珍是自己的嫂子,只能将情窦初开的情意深埋在心底。宏哥的心中十分明白,他也会有妻子,会对妻子好,担起家庭的责任,可是这不妨碍他对沈珍珍的喜欢,那种喜欢就像一个小小的花苞开在了他的心间,虽然见不得光,却顽强地开着。他也知道阿兄和阿嫂的感情,也从未想过自己要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只是默默地看着就已经足够。
于是最近的沈珍珍是一边忙碌,却一边心挂远在西域的陈益和,念叨着怎么还不来封书信报个平安,也不知道到了哪里。真真是娘子盼君归,无端泪满襟,看着大雁回,问声何时归?
作者有话要说:陈三去西域会遇到麻烦事,沈珍珍之后也会遭遇挫折,两人都在成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