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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2 / 2)

郦海瑶头皮发麻,不敢再问,便专心地为她清理身上的污垢。

看到周以晴身上一道道刮伤的伤口,还有指甲缝里根本清洗不掉的污痕,郦海瑶找了一把剪子,慢慢修剪她的指甲,看着那一道道磨破的指腹,忍不住叹道:“那他们凭什么关你这么多天?你是东越郡主,就算犯了事,也不是一个典狱官说关就关的事。”

“冬云失踪,我无法联系到你们,所以,无法证明我的身份,那些狗官又故意刁难,不肯派人上谢家拿我的文碟,说谢家如今是未来皇后的娘家,他们派人上门,岂不是让人误会谢家犯了什么事,他们要求我想别的办法证明身份。”

就因为此,她又被多关了几天。

“后来你怎么脱身?”

“我让他们找礼部的人,我记得我们进入西凌时,西凌的官员曾在我们的通关文碟盖了礼部侍郎的印章,那印章上的名字我记得,我告诉典狱官,说这人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典狱官声称派人去核实,这一核实又是几天,直到今晚才把我放出来。”

丽海瑶沉思片刻,轻声问:“你妹妹她……。真的死了么?”

周以晴身躯似有所触动,胸腔淡淡起伏,面庞不知何时蒙上一层悲哀之色,眸内戾气尽褪,只余那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和心痛,“我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刚开始也是以为苏苏死了……。”

她始终没有看到尸体,就算证实了她的身份是东越郡主,狱官将她释放,也没让她见尸体,所以,她坚信周玉苏可能还活在这世上。

思及此,周以晴突然攥住郦海瑶的袖子,谨声道:“你去一下我的寝房,在我的衣柜下方有一个暗格,你找一找,里面有个棱形妆匣,上面镶着一颗祖母绿,你帮我拿过来。”

“好。”郦海瑶应了声,看到桶里的水一片污浊,便道:“我去再帮你叫桶水,把头发清洗一下。”

郦海瑶离开不久,冬雪与几个丫鬟提着木桶进来,看到周以晴披着一件长袍坐在一边的软榻上,心中吃惊,但也不敢多问,连忙吩咐丫鬟把脏水抬出去,方上前福身,“郡主,奴婢侍候您浴发。”

周以晴微微颔首,躺正后,冬雪扶着她的头,舀了一大勺的温水,缓缓淋着她的头发。

发丝脏得凝结成团,尤其是发尾,全缠在一处,既使抹了一遍一遍的皂角,依旧无法顺清。

没洗多久,冬雪便看到水面上飘浮着几只虱子的尸体,掌心一阵阵的发麻。她不知道周以晴出了什么事,更不敢轻易开口问冬云的下落。

郦海瑶回来时,寝房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换了新的床单和被褥,连铺在软榻上的毛皮都换了。

周以晴披着半干的头发,只着雪白的亵衣和亵裤,一身清爽地坐在妆台边吃着宵夜,看到郦海瑶一脸的颓丧,脸一沉,如罩冰雪,“没找到东西?”

郦海瑶将手里的丝帕解开,露出碎片,恼怒道:“我翻了半天,确实没看到你说的东西,不过,我在窗边找到这一些碎片,不知道是你是你说的那个妆匣……。”郦海瑶一撞到那冷得要拧出冰来的眼眸,马上噤声,只见,周以晴唇腔两边的肌肉频频颤动。

周以晴接过碎片,翻找到那颗破成两瓣的祖母绿,突然,一身暴戾,将手中的祖母绿狠狠一摔,声音从嘶哑的咽喉中逼出时,如干嗷:“谁、谁、谁坏我的大事,被我查到,我绝不罢休!”

郦海瑶惶然,只觉得今夜诸事不顺,弄得她神经都快绷断,“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周以晴掩住脸,豆大的泪水从指缝间落下,她拼命让自已冷静下来,她秉了秉气息,缓缓地放松身体,冷然一笑,缓缓地警告道,“海瑶,这些事,你最好不要有好奇心。”

周以晴断定这次并非是兰天赐出手,如果兰天赐知道妆匣里为何物的话,绝不可能将它砸碎。

是谁?究竟是谁?难道除了兰天赐和谢良媛外,在她的身后还隐着另一个人?

郦海瑶见她眉宇间的竖纹又艳红了三分,心下骇然,她算是看出来了,这道竖纹,完全是周以晴心情的写照,情绪稳定时,竖纹会淡三分,一紊乱,便如浓血。

难怪以前总见周以晴薄情寡性,遇再大的事也是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

郦海瑶无意抬眸看到黄铜镜中的自已,心潇潇地勾唇自嘲,她现在自身难保,还有心情去关心旁的?

这一想,郦海瑶顿觉意兴澜珊,缓缓走到床榻边,闷头倒下。

寝房中变得沉静,偶有周玉晴不慎发出的勺子碰撞瓷碗的声音外,连窗外的虫鸣也打了踪影。

西凌皇宫,深夜。

兰亭耳畔听到一声尖细的声音:太上皇,卫大人有急奏。

兰亭轻轻将手臂从妻子的颈下抽出,披上衣袍,悄然出了寝房,步出鸾凤宫,便看到卫扬一身劲装站在亭中。

兰亭知道没有急事或是大事,卫扬绝不可能半夜三更入宫见他,不过,听方才暗卫的警示,似乎没有意外重大事件。

“不必多礼,直说。”

“皇上正调集暗卫,准备南下东越,微臣得到命令,明晨就要出动。但走的不是轻骑,而是銮驾,所以,属下觉得,皇上可能要带什么人一起去。”

轻骑,则代表着全部暗卫出动,日行千里。

銮驾,则为八匹马的马车,必走官道,且日行不足两百里。

卫扬是暗卫之首,兰天赐带什么人,他自然一清二楚,但谢良媛这三个字,他还是谨慎地略过。

“简直胡闹!”兰亭倏地眸罩峻霜、眉峰紧拧,当即下令,“你们照旧,按皇上的旨意准备,但一丝也不能让皇后察觉到,我马上去一趟谢府。”

兰天赐去东越想干什么,兰亭猜也猜得到,但沈千染怎么办?

七年前,兰天赐失踪之谜尚未解开,这个心结一直在沈千染心里堵着她寝食难安,随着兰天赐慢慢长大,这两年她的神经方稍稍松懈。

这时候,兰天赐敢再次潜入东越,沈千染就算不阻止,绝对有可能随行。

那岂不是要他的命?

兰亭越想,脸色越暗,悄然回到寝房时,先点了沈千染的睡穴,出了寝房门后,命令暗卫将窗子处挂上黑色帐帘,下令:“看好小世子和公主,别让任何人吵醒皇后。”

秋风吹起,带来一阵的凉气,怒气带来的热意在瞬息之间消散,兰亭蓦地眉眼一跳,似想到了什么,眸光射出两缕精光,进而摇了摇头,自语一声,“腹黑,连你父皇也算计。”

兰亭夜探谢府,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直入碧慧阁,站在廊道上,负手望着远处泛着粼粼月光的甘泉湖。

兰亭一扬手,四周的暗卫瞬时隐退,消失在百丈之外。

少顷,外寝的门打开,兰天赐着一件玄色的内袍步出,无声地步至兰亭身边,唇边扬起一丝晦暗不清的弧线,琉璃眸色浮上一层戏谑:“父皇,您越来越沉不住气。”

兰亭看着儿子眼底乌青,显然又是一夜无眠,神思微陷于回忆,剑眉轻蹙,“赐儿,父皇这一路奔来,一直在想,你是不是策划将南宫醉墨诱入西凌?”

兰天赐微微一懵,旋即展眉失笑,果然是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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