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眉生挂断电话,静静坐着看了一阵窗外的海边黄昏,然后走进浴室洗漱,换衣服,等待栾亦然回来。
有些事不能细想。人世之事,多半都经不起仔细推敲。
返程的航班上,顾眉生显得比往常更加沉静,一直头枕在栾亦然肩上,闭目假寐。
顾眉生离开荣城三天,白锦恒的计划落了空。
他夙愿未能得尝,心中难免窝火,他私下找了许多的人,四处寻找着顾眉生的下落,又借学业为由硬着头皮登了秋波弄的门,旁敲侧击地询问着顾眉生的去向。
这一天,顾鸿华刚巧在家,他在书房里亲自接待了白锦恒。
面对着顾鸿华这样的商界巨贾,白锦恒就算平时个性再骄傲,此刻也难免显得谦逊起来,他先借故问了顾鸿华几个专业问题。
顾鸿华极耐心细致地回答着。
年轻人喜欢演戏撑场面,他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投资与做生意的道理一样,哪有一本万利的。赚的时候就该想着赔,好的时候就该想着总会有坏的时候。”
白锦恒问他,“那顾伯伯为什么忽然就决定不参与城北交通枢纽的工程了?您可是看到了什么亏损的地方?”
顾鸿华脸上表情极平和,看着白锦恒,答道,“只有希颜能重新活过来,我才有心思去考虑别的。”
白锦恒心中一惊,暗暗打量着顾鸿华脸上的表情。
顾鸿华总不会是怀疑顾希颜的死与他有关吧?
白锦恒道,“顾伯伯,希颜的死我也有责任。如果我能多关心她一点,多抽点时间陪她,也许她就……”
顾鸿华扬起手,“人已经没了,不说也罢。幸好眉生还在我身边,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就算赔上这全副身家,也要令那些打眉生主意的人付出代价。”
白锦恒忍着复杂心事在秋波弄又坐了许久,才起身与顾鸿华告别。
回到白家别墅,蒋梨见他满腹心事,连吃饭都欠缺胃口,不禁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蒋悦然原本是来姑姑蒋梨这里做客的,见白锦恒这样,道,“姑姑,还能为什么?多半是为了女孩子。”
蒋梨看着儿子,“又是为了顾眉生?”
白锦恒没有心情与蒋梨解释整件事,饭也不吃直接回了房。
蒋悦然一副事不关己地喝着汤,对蒋梨说,“也不知道这顾眉生有什么好的。她身边的男人来来去去已经有好几个,白锦恒居然也看上她了?”
蒋梨听她这样说,皱了眉,“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她还不就是仗着自己家世好,又有几分姿色,才会将白锦恒玩弄在鼓掌之中。”蒋梨说,“姑姑,要我说啊,你还是劝劝他,早点放弃顾眉生才是好事。”
蒋梨放下手中的汤碗,不说话了。
放弃?她为了能让白锦恒得偿所愿,都已经动手把顾希颜处理了,这会儿才去劝儿子放弃顾眉生,那她之前的所有一切不就都白费了?
再者,一个16岁正值花季年华的女孩,又是像顾眉生那样出挑的样貌,身边有异性围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蒋梨微笑望着自己的侄女,“以后说不定你与眉生还能成为一家人,对她就算又再多偏见,看在姑姑的面上,还是放下吧。”
蒋悦然原本高高兴兴地来白家玩,却被蒋梨的一番话气得提早离开了。
一家人?她和顾眉生?真是笑死人。
顾眉生从越南回来的第二天早上,顾鸿华在餐厅里见到女儿,倒也高兴,问她,“岘港可好玩?”
顾眉生说,“不如小时候您带我去的私人岛屿。”
顾鸿华笑,“有时候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也挺不错。”他说完,又问道,“离荣城开学还有一个多月,你有什么计划?”
顾眉生摇头,“依旧是补习,写写稿子,练练琴之类。”
顾鸿华将一张支票递到她面前,“一个月,去股市玩一玩。”顾眉生看了眼那张支票,数额倒是不算多,五十万。
她接过放在手中,问道,“买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顾鸿华望着女儿,“赢了就当体验,输了就算经验。”
吃过早饭,顾鸿华将顾眉生送到证券市场之后才去鸿云集团。顾眉生独自一人坐在人头攒动的交易大厅里,听着周围人声鼎沸,看着那红绿相间的电子荧屏。
五十万真的不算少了,若眼光准一些,运气再好一点,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五十万赚回十倍甚至百倍。
但盲目入市的人,不是投资者,那叫赌徒。
顾眉生在交易大厅里站了整整一个上午,手心里捏着顾鸿华给的那张支票,却迟迟不曾入市。
她看到许多人兴高采烈地走进来,也看到很多人摇头叹息着离开。
人性的贪恋,造就了这个飘渺却浮华如泡沫的股票市场。
午饭时,顾钰墨来找她,“稀奇稀奇,你顾眉生什么时候也想靠运气赚钱了?”
顾眉生站在偌大电子屏幕下,问顾钰墨,“你发现没,待曼集团的股票短时间内忽然暴跌,完全没有规律,多半是有人在背后造市。”
“跌也正常吧,”顾钰墨说,“欧美房地产低迷成这样,待曼作为全球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之一,股价肯定会受影响。”
顾眉生说,“每个人都是你这样的想法,所以造市之人才能顺势控制了股价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