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真八卦起来也会想,那可能也是因为邓安本人也是风流人士一枚吧。她想起在邓跃家他父亲这个人是不被提起的,邓跃偶尔说起来,也只肯称他“父亲”,不知道是说谁的父亲,颜子真偷偷笑话他,他只是温和地笑着说:“我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就算见面的时候‘爸爸’两个字也总叫不出口――你见过他就知道了。”
她对邓跃的做法没有意见,每个人角度不同,经历不同。不过这次既然遇上了,走了好像也不好,便说:“我陪你一起接叔叔吧。”
邓安倒笑了,促狭地冲她挤挤眼,颜子真才不怕他揶揄,大大方方地笑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邓安笑眯眯:“前天。话说回来,要是你们及时告诉我即将大婚,手信的级别就可以高很多。”
邓安邓跃两兄弟感情向来好,颜子真自然知道求婚这事邓安会是最早知道的。
她只好和他胡调:“哪有,还没有结婚呢,你另外准备高级别礼物吧,时间来得及得很。”
邓安却懒洋洋地说:“打铁要趁热,结婚要趁早。谈了那么多年恋爱结个婚还要预约半年,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颜子真白了他一眼:“老人家讲究有什么不好的,今年结婚不利嘛。不过也好,酒店都得排半年才有空档。”
飞机有点晚点,颜子真在机场书店里逛着,邓安也自行闲逛。
一个多小时后,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人看上去五十也不到,双鬓微霜,却仍然高大挺拔,眉是眉眼是眼,全都笑得象开了花,眼角略有皱纹,但,颜子真心中惊叹,真英俊,真是太英俊了。她转头看看邓安又看看他,这两人站一起也就像兄弟罢。
女子年约四十,秀眉朗目,体态轻盈,笑吟吟站在邓氏兄弟的父亲邓丛恩先生身旁。
邓安与父亲拥抱完毕,再笑着与女子拥抱,唤:“周姐。”那女子微笑,和邓丛恩一齐看向颜子真,笑容中颇有喜悦,颜子真下意识转头看一眼邓安。
邓安慢条斯理:“爸,周姐,这是颜子真,是邓跃的未婚妻。”转头跟颜子真说:“邓丛恩先生,以及邓丛恩的女友,周玉容小姐。”他朝颜子真瞬瞬眼。
颜子真笑着招呼:“叔叔,周姐,你们好。叫我颜子真就好了。”她的眼睛对上周玉容,周玉容笑吟吟看着她,一双妙目玲珑流转似会说话。
颜子真不禁心中喝一声采。
邓丛恩在一旁呵呵笑起来:“邓跃眼光没得说啊,是不是,玉容?”一手拍了拍周玉容的肩,让了一个箱子给邓安,邓安接过来,两人在前面走,周玉容退后一步,和颜子真并排,颜子真抬头一笑,她也轻轻一笑,抬抬精致下颌示意她看那父子俩。
颜子真以前问过邓跃:邓安像谁?你们兄弟一点也不像。现在她知道了,邓安就是年轻时的邓丛恩。
他们把东西放在酒店里便去隔壁“四季锦”吃饭,“四季锦”是非常有名的粤菜馆,邓安早订了座,颜子真见邓丛恩似行云流水般眼也不眨地点菜,忍不住一笑,这真是一个会享受的人。
点完菜,四人闲了下来,邓丛恩随意地略问了颜子真几个问题,就不再多说什么,只笑谈一些风物笑话,邓安与他勾肩搭背,不似父子倒似兄弟,比和邓跃还来得亲昵。颜子真不禁抿嘴一笑,邓丛恩看到,笑道:“想起邓跃?”
颜子真一路看下来,知道邓丛恩和邓安不仅样貌,性情也相像之至,遂从容笑答:“是啊。”邓丛恩笑了笑,微微有些出神,过一小会便恢复随意,对邓安说:“过两天把邓跃一起叫出来吃个饭吧,颜子真,你也来。”颜子真尚未答话,他已经笑着合十做了个请求的表情,衬着十二分英俊成熟的脸,十分可亲。
颜子真不禁愉快地应了声好,转头,看到邓安笑吟吟看着她,便朝他瞪了瞪眼。一转头,却看到周玉容颇觉有趣地看着她和邓安。
见颜子真看着她,一笑,转头跟邓丛恩说:“我打算明天就回老家去看看,你要是累的话就呆在城里吧。”
邓安说:“爸要是累,就由我陪你去好了,反正我也没事,而且刚换了辆车,刚好练练手。”邓丛恩笑道:“那也好,到底老了。对不起,玉容。”
周玉容淡淡一笑:“老家也没什么人了,你去不去还真是没关系。”
邓丛恩安慰地轻拍她的手,周玉容抬眼看他,他微笑,笑容里满是暖意。她便也卷起嘴角,微微笑起来。
赏心悦目。
颜子真看得入神,邓安却伸出右手在她眼前上下晃动,颜子真狼狈地转过头,身边邓安哈哈大笑,对面邓丛恩和周玉容也不禁莞尔,邓丛恩笑骂:“你当心邓跃打破你头。”邓安笑:“颜子真顶顶大方可爱,这种小事怎么会记在心上,她转头就忘了。”颜子真悠悠笑道:“多谢夸奖。”一边身子轻轻一晃,正正撞上正在倒酒的侍者,酒瓶一歪,半瓶红酒全倒在邓安裤裆上,侍者大惊,连连道歉,却让颜子真笑着推走。
邓安又笑又气,瞪着她说不出话来,裤子那偏偏还在滴滴答答地滴水,尴尬得不止一点两点。颜子真朝左边一转头,随即转回头,天真地望着他笑,意示:大方可爱的我这一转头,可就全忘了,发生什么事了刚才?
邓丛恩和周玉容看得清楚明白,忍俊不禁,邓丛恩更是哈哈笑出声来。
喧扰半晌,邓安去隔壁酒店换了父亲的裤子下来,菜也上齐了。
正在吃,颜子真的电话响了,是卓嘉自:“颜子真,我们到了。”颜子真答:“哦,我也在吃晚饭了。”妈妈微笑的声音:“是,我们也在吃,原来北方海鲜特别鲜美,这时候的青岛竟有这么大的龙虾,。”颜子真最爱吃龙虾,明知妈妈在气她玩,却总是忍不住,冲着话筒温文尔雅地说:“祝贤伉俪晚餐愉快,并祝卓嘉自小姐和颜海生先生以及肚子里的龙虾吉祥。”妈妈笑:“你跪安吧。”便挂了电话。
颜子真无可奈何地看着手机,邓安早听邓跃说颜子真有一对与众不同的父母,又坐在邻近,听到对话,当下便笑。
颜子真若无其事地抬头,却看到周玉容的脸上神情透着古怪,那双妙目紧紧盯着她:“颜子真,你妈妈叫什么?”
颜子真有点错愕,答她:“啊,她叫卓嘉自。”
周玉容重复:“卓越的卓,嘉许的嘉,从容自在的自?”
颜子真好奇:“是呀,周姐你认识我妈妈?”
周玉容仔仔细细地看着颜子真的脸,过后眼神却有些恍惚,轻轻地说:“嘉自姐,你是嘉自姐的女儿,你是嘉自姐的女儿,那么你……”
她正要说什么,却被身后一个声音打断:“玉容,好久不见。”那声音有点硬,也有点冷。
众人抬头,一个年约四十许的妇人一身宝灰套装站在那里,脸容与周玉容有三分相像,线条却硬一些,眼角皱纹淡淡。
周玉容打住话题,站起身:“玉音,你来了。”她笑着跟邓丛恩介绍:“丛恩,这是我伯父的女儿玉音,我们打小一块儿玩大的。”
周玉音笑着点头。彼此介绍,到颜子真时,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会。
席间大家寒暄笑谈,菜一道一道送上来,邓丛恩和周玉容似乎是到处飞惯了,虽略有点疲态,却也精神不错,样样都尝着,颜子真当然也没有拘谨,搛了自己爱吃的,一边听一边吃。只是感觉到周玉音的眼光似乎无处不在,几次不经意抬头却见她根本没朝这边看。
直到邓丛恩和邓安去卫生间,周玉音才淡淡地问:“你母亲叫卓嘉自,外婆是叫庄慧行吧?”她看着颜子真。
颜子真一怔,点了点头,周玉音却转过头去看了看周玉容,仍然用那种淡淡的口气说:“原来你见到卓嘉自的女儿会这样高兴。”
周玉容却似乎不想谈这个话题,笑了笑:“玉音,你住哪里?”
周玉音并不理会,只仰起头,似乎在回想些什么,然后短促地笑了一下:“我忘了你们一向亲近。”她转头看了一眼颜子真,颜子真微微一愕,那一眼,十分不善。她接着说:“这世界真小。”
周玉容无奈地看着她,轻声说:“玉音,不要再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周玉音看了看她:“玉容,你可没有权利说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