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夏夏“噗”一声笑,冲颜子真挤挤眼,颜子真灵机一动,把盖瑞的相机扯过来,递给她:“来,帮我们拍张合照。”这一路,他们六人还没有机会拍过合照。
王夏夏也是摄影协会的成员,虽然年纪比卫音希还小,但据盖瑞说极有灵气,构图、用光、色彩和抓景都异常出色,颜子真知道温公子的父兄都是出名画家,嫂子也是学画出身,心下想,这种家庭遗传加上自幼熏陶,那简直想都不用想,不出色才怪了。
王夏夏拿过相机看了看,当下打个呼哨,熟练地给他们拍了照,一时兴起,拉他们自由组合又拍几张。拍完了拉了颜子真说:“你们订了中饭在哪吃没有?我订了,不如一起?也可以多吃些菜。这里的菜真是……太巨大份了,我们三个人,要是想不浪费的话,两个菜都吃不完!”
众人深有同感,颜子真看了看邓安盖瑞,见无异议,便点了点头。
王夏夏便同她妈妈说:“妈我跟你说过的,那次爬山,被我缴了好多钱的就是她了。她背了很多吃的上山,居然想分给那帮阔佬懒虫吃,竟然不晓得要收钱,天真大方得可耻。”同颜子真说:“我跟你说,那帮玩摄影的,都是有钱烧的,完全不用跟他们客气,用尽法子讹他们才是真理。”
颜子真愕然,想起那一背包的饼干面包和王夏夏的迷你瓦斯炉方便面,忍俊不禁。王夏夏那年轻的妈妈王子鹭却也不责备她,只是带点歉意笑着对颜子真说:“颜小姐,王夏夏一贯淘气,不用多理她。”
王夏夏嗔道:“干嘛不用理我?颜子真你知不知道有个私人慈善组织,每年几次组织买猪肉给贫困农村的儿童吃,那些钱买了半头猪呢。我把你的名字也报上去了。”
盖瑞笑:“原来你卖杯面收钱是在做善事啊。”
王夏夏点头:“大部分是满足自己的心理需要。人都会从帮助别人的行为中得到愉快,我从中得到的心理满足和愉悦远远超过所付出的物质和精力。所以不必赞美我。”
颜子真不禁拉了莫琮笑:“莫琮莫琮,你可找到知音了。快去换八字结拜去。”
莫琮上前与王夏夏握手,诚恳道:“果然天才早生,小小年纪如此通透,前途不可限量。上次竟没有和你深谈,真是可惜可惜。”
邓安不禁抬眼看了看莫琮,莫琮嫣然一笑,道:“我向来是寝室里的巫婆黑桃皇后。”
颜子真也承认得十分光棍:“嗯,我就是那白雪公主。”
卓谦和盖瑞王夏夏笑得打跌,卫音希、温公子、王夏夏的妈妈,也不禁莞尔。
☆、78|5.22
回到江城,送卫音希坐上回梅州的直达车,另外几人就分别回家洗漱休息。
其时已经一月十五,正是江城一年中天气最冷的时候,颜子真接到影视公司的电话,她写的剧本已经通过审核,资金和演员将开始在筹备,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如果顺利的话大约到年中会开拍。因为从写剧本到改剧本到现在已经近一年过去,颜子真的兴奋劲也不再那么足,当然开心还是开心,也不过就是和家人中午到外面吃了一顿好的,还有许诺了送卓谦一件礼物。
卓嘉自说:“卓谦敲竹杠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女儿和大部分表兄弟姐妹都处得很好,特别是和小表弟卓谦,看到这两孩子耍宝斗嘴,让卓嘉自恍然回到几十年前,她小时候和卓嘉在年纪接近,两人的相处模式几乎和他们一模一样。
颜子真故作沧桑:“有钱总是好的。被人敲竹杠,总好过去敲人竹杠。”
卓谦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颜子真:“小姑姑,颜子真越来越傻了。”
颜子真幽幽地说:“卓小谦,我理解你不懂得脸皮这种东西。……因为你没有。”
卓谦瞪着她,颜子真对着他挤眉弄眼。
才回到家里,便接到盖瑞的电话,说是邓安生病了在家挂盐水,盖瑞原来在邓安家看护着,公司给他电话有急事,没办法继续看护邓安,主要是邓安烧得有些迷糊,问颜子真有没有空,过来帮忙看护一下。
颜子真二话不说便赶了过去。
盖瑞一边开门一边跟颜子真解释:“快过年了,医院里病床紧张,连挂水的地方都坐满了人,邓安自己是医生,我也是有护理证书的,就领了回家来挂水。”
颜子真说:“你是想说,邓大国手生病了在医院居然找不到一张病床?”说出去谁信啊,至不济还有值班室,不过是贪舒服罢了。
盖瑞早知道他们俩不对盘,笑着叮嘱她:“有什么事,你记得把邓安叫醒,他是医生,知道怎么处理自己。如果万一叫不醒,你一定要打我电话。自己别逞强。”
颜子真笑:“那当然。我一向安于做弱女子,绝不充大丈夫。”一拳头下去,还怕他不醒?
盖瑞也笑起来:“我从来没见过邓安生病,好家伙,医人不自医,真失望。”
盖瑞关了门走了,颜子真站在客厅仔细地看了一圈,邓安一年前新搬了家,这是她头一次来,装修十分大方简单,主调是很舒服的天蓝色和米色,红蓝相间的沙发盘在客厅正中隔开吧台和视听区,看上去古拙而舒服,巨大的电视机挂在雪白的墙上。另有一个米色躺椅配着脚踏放在落地窗外的阳台上,落地窗里外错落放着大大小小几盆绿植,沐浴着阳光很是精神。墙上也错落挂着各种形状各异的画框,里面的照片颇似盖瑞的手笔,从前那些挂在墙上作装饰的牛头骨羊头骨和人头骨全都不见了。
真叫人松了口气。
她转身进了邓安的卧室。
卧室的装修更加简洁,一排衣柜一张桌子一张床而已。
邓安静静仰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胸前,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手背挂着吊针。
颜子真看着邓安憔悴的睡脸,因为发烧微有汗意,高鼻薄唇,睫毛整齐修长,浓黑长眉微微皱着,眉宇间不安地跳动,拉起的百页窗透过来阴暗相间的光线,使得他那张英俊之极的脸有一种魅惑的力量。
颜子真叹了口气,邓安的英俊竟让人有蠢蠢欲动的感觉,特别是现在这种状态,花花公子果然是有本钱的。
真是……食色性也。
颜子真看了眼仍有一半的吊瓶,放心大胆地继续盯着他的脸看。
盖瑞其实没有邓安好看,但盖瑞比较阳光,有一点大大咧咧不拘小节。邓安和邓跃也长得并不像,他比邓跃英俊太多。这个人,总似笑非笑地带着玩世态度,便显得他的英俊里有一些不正经,或许这样,才更吸引那些女孩子吧?
邓跃……颜子真平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脏正常鲜活地跳动,完好无缺,疤痕全无,没有痛感,唯有淡漠。
“你并不一定像你以为的深爱邓跃,所发生的一切,对你来说,伤害和震惊的感觉更占上风。”
面前的这个人曾这样说。
他是对的。他以一个资深花花公子的经验看出了她自己也并不清楚的真相。她爱邓跃,但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深爱,如果就此在一起,日久天长,会渐渐习惯渐渐深爱吧,但之前,他们只是这个世上最普通的那对情侣,相爱,并非深爱。因为都未经挫折,因为都一帆风顺。因为她从未想过有别的可能。
那么,怎样才是深爱呢?
像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像外公和外婆?像颜年和沈雁如?像他们一样一心一意,九死不悔。
颜子真想,她也希望能遇上,可是自己哪有他们的惊才绝艳。他们的感情经历了各种试练,方才显出情比金坚。
颜子真看着邓安,所谓深爱,邓大公子也只是说说罢了,他又能知道多少,懂得多少?
颜子真看邓安无意识转动挂了瓶的手,忙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吊针动了一下,她俯下身去检查,见无碍,抬头,看到邓安已经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