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有个预知,就不会这么有期待有失望的患得患失了。
这边邓跃郁闷,电影院里的两个少年人却开心得不得了。
《生死时速》《加勒比海盗》《阿拉贡》三片连播,电影院里大部分都是本校或邻校的大学生,年轻人共鸣点多,一时欢声如潮,一时吸气声起,一时大叫痛快,如波浪一般,陌生的邻座都能相视一笑击掌示意,简直是一个欢乐的海洋。
卓谦甚至得到一个拉卫音希的手的机会,因为卫音希看《生死时速》时特别紧张,两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不放,卓谦是看过这部电影的,无意中一低头看到卫音希的手,就好笑,忍不住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松,卫音希根本没反应过来,当时正放到基努里维斯在两辆并排的大巴之间移送人质,她反手便抓住了卓谦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几乎是屏着呼吸看。
卓谦就完全晕菜了。他简直看不清屏幕上到底是些什么。
直到人质移送完毕,卫音希松开手和众人一起兴奋鼓掌,他才恢复理智。那一颗少年心,已经不复昨日。
他偷偷看卫音希,见她恍若未觉,一径鼓掌欢笑,心里便明白她压根就是随便抓了个东西紧抓着,是椅子把手还是人的手根本就没察觉,不禁又好笑,心里却还是很高兴。
电影院出来后两人和一大波校友一路兴奋地说笑着回宿舍楼。卓谦再接再励,问卫音希:“后天的电影主题是动画,我也拿了票,我们一起去看吧?”
动画电影其实卫音希她们专业的人都看过很多,可是总有没看过的。后天是周六,排了一整天的动画电影,每三部清场,两个放映厅,卓谦把两个厅全天的票都各拿了几张,好让卫音希挑喜欢的或是没看过的,为此他几乎被学生会的同学骂死,不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他很懂行情地请了他们吃大餐。
卫音希看了场次,决定看两场,无他,这次挑的是全世界各国的名动画片,她本来看得也没有同学多,颇看到几个没看过的。鉴于学校挑片子人员的靠谱性,她觉得应该可以看。
两场在不同放映厅,一场是下午一场是晚上,卓谦马上在心里决定要请卫音希吃晚饭。
三场电影结束已经过了宿舍关门的时间,好在电影周的原因,学生凭电影票可以跟宿管通融。卓谦送卫音希到了女生楼楼下,见她通过了宿管大妈的检查,转头对自己笑着招招手上楼,才转身回去。
路上忍不住大力跳起来,转个圈往空中击出双拳,脚下似安了个弹簧般轻快,脸上是努力藏也藏不住的笑。
☆、95|5.22
自从老同学出院之后,颜子真和莫琮也都减少了去看望他的频率,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和事情,彼此也都了解,不会强求。不过每周一次他去复诊回来,几个在江城的大学同学还是会约一下一起去短租房探望一下。
毕竟等到他回家之后要再聚也并不容易。
有次他们正在聊江城医院的几个名气较大的医生,每个地方都会有几个当地的名医,老同学对颜子真说:“你好像跟那个邓安医生很熟吧?”
颜子真点了点头:“是啊,挺熟的。”
有同学就说:“邓安算是咱们江城医院的名医了。我听说过他的师父是全世界都有名的脑外科专家,原来在美国工作的。”
另一个女同学说:“啊我也知道邓医生,我阿姨脑肿瘤开过刀,就是他主刀的,特别nice特别帅,他在江城和周边都很有名的,听说在省城都很有名,医术非常好。人帅得不得了。”
转眼就被嘲笑:“花痴啊。”
莫琮中肯地说:“我见过邓安的制服装和日常装,邓安的确很英俊。”
众人皆笑倒。
老同学笑了一会儿,皱了皱眉,说:“我今天去复诊,听到几个护士闲聊,好像说他出了点事,被停薪留职了。”
颜子真脱口而出:“又?”
又停薪留职?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莫琮问出声来。
老同学摇摇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听人说了几句,听说是拒医,不肯给病人看病,也不肯给他动手术,那病人家里还蛮有能力的,那几个护士说就怕越闹越大。”
颜子真和莫琮面面相觑。
颜子真问莫琮:“你也不知道?”莫琮是本地媒体从业人,一般来说这种消息她会是最早知道的那批人。
莫琮没好气:“我要是知道我还会跟你一个傻样?邓安是怎么了,一年一件事这么不消停,他不想干了吗?”
邓安觉得最近很不顺。
特别是当他对院长说了那句:“我绝对不会给他做手术。脑科专家不止我一个,让他另请高明吧。”
如果院长办公室里只是院长和他两人在场那也罢了,可惜当时还有外科三科主任和办公室秘书在场,前者和邓安颇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结,后者……追求过邓安,未遂。
所以就算院长愿意替他圆场,让他假装生病请假,而不是这么直通通地表示拒绝给某个病人做手术,显得这么没有职业道德。私底下的流言还是传了开来。
结果是病人的一堆家属气愤地冲进院长办公室要个说法。
手术的排班本来是由医院安排,但是有点关系的病人都会托人说好由某个医生来做手术。这个病人是从邻市转过来的,也是病人在邻市的主治医生直接推荐的邓安,病人家里也颇有几分权势关系,所以来之前就找过院长,院长已经答应了会由邓安主刀。
本来邓安一直是很好说话的医生,在不会影响手术质量的情况下他不会拒绝医院安排的手术。他和院长的关系也很好,之前院长的很多人情手术他都不闻不问就接下来。
可是这次谁也没想到邓安居然拒绝,还拒绝得这么斩钉截铁。而且还是当众拒绝。
医院并非天堂,医生之间更是向来暗潮纷涌,邓安从美国著名医学院硕士毕业后就随着恩师回到中国,先是在省医院工作了三年,然后一个人来到了江城医院。邓安的恩师是全世界极有名的脑外科专家,因为年纪大了,想着叶落归根才回了中国,在家乡省城医院奉献最后的余热,邓安是他极为推崇喜爱并认为最有天赋的弟子,邓安自上大学起便跟随恩师见识最高端的医术和科技,参加世界最高水平的医学讲座观摩,他天赋又高,十年的师徒相随所学所得真非普通脑外科医生可以企及的。
虽然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好好的省城医院不呆,要跑到江城,但邓安的来历就让他在医院的地位有点超然。
这样也让医院里某些医术出众的医生心中隐隐不服和嫉妒:有他那样的际遇,谁会比谁差呢?再说,他这么出名何尝不是名师带来的效应?
但是邓安一直遵循院规、尽心尽责,从来不推诿也不嫌累,手术几乎从不出错,口碑极佳,有时省医院也会过来要求他过去帮手,因为有些高难手术他的恩师会要求让他过去一同主刀,那真是盛况空前,观摩者众,不乏有很多私立医院或公立医院愿意高薪挖走他——简直是生招牌啊。所以在业务上还真没有人挑得出他的错处。
直到去年和病人打架出了事,又风传他私生活不佳,邓安的形象便似裂了一条缝,叫人颇想扒开那条缝看看内里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如今他拒医。
这本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第一院长已经答应,第二明面是生病实际是拒医的借口被戳破,第三病人家里有能力,这就涉及到他的风评和医德了。
院长骑虎难下,软硬兼施,邓安就是咬定了要拒绝。后来院长也有些恼怒,对邓安说:“你总得说出个理由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