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一下子捂住了嘴。
透着门上的那个小小的玻璃窗口,她见到了宋静兰。
她躺在那里,鼻孔里插着吸氧机,身侧的仪器闪烁着绿色的亮光。
“湛少一直在照顾你的母亲,三年前,她被送去美国做了胃切除手术,可惜你母亲的癌细胞已经转移,湛少入狱的那一年,她做完了肝移植的手术,不过你的母亲术后排异很严重,需要一直住院治疗……”
张一凡还说了些什么,夏清欢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她哭得泪流满面,这么多年,她以为她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泪水顺着指缝一直往下滑落,那种拥堵在心底的酸涩,无法遏制的往外翻涌。
“今天我带你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清楚湛少对你做过什么,但是清欢,他做那些是有原因的,对于你父亲的死,其实他挺懊悔,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坐了三年牢,清欢,有些话,我不便多说,你是聪明人,你该想通的。你和他之间的恩怨,该了了。”
张一凡说完,伸手拍了拍夏清欢的肩膀。
他差一点就说出了那个不得已的缘由,但是话到了嘴边,他还是忍住了。
有些话,还是应该留着让湛璟塬来说吧,或者,永远成为一个秘密也可以。
“我母亲她现在怎么样?”
许久之后,夏清欢终于止住了哭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宋静兰的身上,三年未见,她比之前看上去更清瘦了,她躺在那里,只有仪器还代表着她的生命体征。
“你母亲现在没有大碍,只有术后排斥反应控制住了,她可以和常人一样。你不用担心,她很快会好起来的。”
张一凡的话,像是给夏清欢吃了一颗定心丸。
“谢谢你,张医生。”
夏清欢由衷的说道。
“你不用谢我,这些都是湛少做的,虽然他不允许我这么做,但我觉得你作为当事人,还是知情比较好。”
后来,张一凡离开了。
夏清欢一个人在那里呆了许久。
隔着一扇玻璃门,她最爱的人就躺在那里,她有很多话想要跟宋静兰说。
她想要告诉她,她当外婆了。
她想要告诉她,她们母女俩以后可以不用分开了。
她想要告诉她,只要她醒来,她会守着她好好活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她甚至还想要告诉她,她在心里已经原谅湛璟塬了。
后半夜的时候,夏清欢又回到了湛璟塬的病房外,他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围绕着他的仪器滴滴答答的响着。
她心里淤积着太多的情愫,她甚至在心里问自己,出庭作证指控他谋杀,到底有么有错?她在心里开始思忖,他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这个她恨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他究竟算是一个坏人还是一个好人?
她的恨,终究在时间的荒芜里开始消散,变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城南公寓里,肖炜靠在书房的躺椅上,夏清欢还没有回来,她的手机显示关机。
他阴沉着脸,两条大长腿搭在书桌上,手指不停的拨打着一个电话号码,标准的女声总是提醒他对方已关机。
他一怒之下,抓起手机狠狠地朝墙壁上扔了过去,手机立刻四分五裂。
“二少,已经调查清楚了,湛璟塬还没有死,太太现在在医院里……”
阿城瘸着一条腿推门汇报。
肖炜眼底的怒火燃烧的更旺,“不是说只要一支的剂量就可以要人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