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
灰狐狸叹了口气,退而求其次地环上郁荼的后颈,非常有狐妖气质地挂在人身上。
我以为殿下在决定婚事之前至少会和我花前月下一次,再不济也得再今早亲亲抱抱滚两个时辰。就算这些殿下都不愿意,那也得说声喜欢吧。
顾渊本身就很少在郁荼面前带着那副鸢如的面具,即使装也多是调侃居多。
但现在,当那双黑瞳属于天剑阁大弟子的时候,还是轻易让人心惊。
刚才的酸涩难言还没散,郁荼的颈间的凸起上下微一滚动。他其实知道顾渊不喜欢自己沉默隐忍的样子,但没办法,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已经让他很难再像是一个正常人那样随意说出心中的情感。
他就像是一只真正的兔子那样,胆小怯弱,只敢把自己找到的宝物藏在毛毛里带回窝,好好埋起来。却连用鼻尖触碰一下那个珍宝都不敢。怕弄碎,怕丢。
就像现在,他轻轻挣扎了一下,是你担心族群安危,才和我
是吗顾渊的手指在他后颈上捏了一下,那殿下这么不情愿,妾身还是去找其他的殿下好了。
顾渊这么说着,目光一瞬不移地盯着他。
坏死了。
行,那我
郁荼抓住顾渊的手臂,俯身亲了下来。
顾渊:
没想到啊没想到,在此之前他还以为自己才是那个俯身亲人的角色。
灰狐狸眯起眼,在心中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抱怨。
然后轻轻伸出舌尖,在只敢贴着他的郁荼唇上触了一下。
面前的郁荼一下子瞪大了双眸,像是被吓到了,紧接着身体下意识地就像逃离。
灰狐狸无可奈何地踮起脚,一手按在郁荼后脑,硬生生制住郁荼的动作。趁着人愣神的片刻,探入郁荼的唇间,轻轻碰了下里面。
然后他就脸红红地退了出来。
没办法,终究不是狐族的那群妖精,天剑阁首席行事再随意,也还是第一次。
顾渊觉得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毕竟,面前的郁荼已经是只红兔子了。
而且还哭了。
只是一点一点从眼睑流出的液体润湿了睫毛,郁荼很快就侧过脸自己蹭掉了。
真的好容易就被弄哭啊,顾渊想道,生气哭委屈哭,现在连亲亲都要哭。是只娇气的兔子。
当时花开正好,他们这片被没怎么修剪过的藤蔓围着,其实挺适合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但灰狐狸只是带着自家才跑进窝的兔子继续朝大殿的方向走去。
现在就去吗?郁荼轻声问道,他被安抚得很成功,整个人都乖乖的。
顾渊默默好笑,那怎么办呀殿下,我在这把你采补了,然后等有人来找咱们,我就告诉他,七殿下身体虚弱,不宜见外人。
郁荼捏了下他的手指。
他们之前的地方已经离正殿不远了,走两步的功夫就已经能看到门前守卫着的两排侍卫。有人看见了他们,立刻迎了上来。
顾渊停在原处,按照规矩,他确实要等人过来告知席上座位才能走动。
阿荼。他突然叫了一声。
嗯?
顾渊:如果我说,我有一天一定会离开魔宫,甚至离开魔界。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远处身披金甲的魔卫已经走下台阶朝这边来。
郁荼只怔了一息,被刚才酥酥麻麻的酸甜心绪温和的双瞳陡然冰寒。
为什么?谁要对你做什么?你打算去哪
顾渊捏着大美人的指节笑,别这么紧张,我这不就假设一下。你是魔宫七殿下,我是鬼狐族族长之女,魔界是我家我还能去哪。
但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得带你跑路,你愿意吗?
灰狐狸摇着尾巴,即使是他也有不那么胜券在握的时候。
郁荼看着他,一字一顿,魔宫从来不是我的家,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和你说过。鸢如
呀!灰狐狸惊喜地笑眯眯,没想到殿下您居然愿意和我叛逃魔界,浪迹天涯哦。
魔卫只需再走两步就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若有那么一天,求之不得。
即使顾渊现在是郁荼内定的魔妃,也不能和他坐在一起。只能按照之前的作为顺序来。
灰狐狸黏黏糊糊地凑到大美人身边,特别符合人设地靠在人家怀里,挨挨蹭蹭在郁荼颈侧留下一吻。
然后就愉快地跟着带路的魔卫走了。
郁荼不远不近地跟着,没有人要靠近他,除了那些才回来的侍从,其他人都谨慎地低着头。
很久之前郁荼还在意这些,这魔宫中只有他一个是外人,只有他一个是被厌弃的存在。
但就好像是一瞬间,有只狐狸甩着大尾巴从天而降,又坏又皮,偏偏就能把满怀的温暖全都洒在他周围。
郁荼想起他刚才说的话
那些他曾经想过,但从来没能实现的妄想。
魔宫的每位殿下和夫人身上都有禁制,若非魔尊允许,他们只能在万魔界内活动。
我真的能离开这里吗?
郁荼坐在顾渊对面。
此时,宫娥打扮的魔女来来往往,顾渊坐在郁荼左下手的位置,算是最次的一批席位。
和她相邻着的只有一些才被提拔上来的魔界小兵。一个个五大三粗肌肉喷张的样子。他这只灰狐狸坐在其中,看着就可怜兮兮的。
但灰狐狸自己倒了杯清茶,抬手间自带一股雅士风流,妖族中极少见这样明媚温和的气质。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灰狐狸朝他遥遥一望,那双眼睛微微弯起。
仿佛预示了某些触手可及的未来。
一波又一波的舞姬上舞姬下,顾渊都要睡了。
他实在是为魔宫众人的审美品位和欣赏偏好震惊,这样的流程要是放在天剑阁每年一度的年节庆典上,是要被拖下去杖责的程度。
就也没什么经验的舞步,不过是比谁穿得更少而已。
他目光扫过两边坐着的人,居然大多都看得津津有味。
顾渊最终将目光定在了高座之上的魔尊身上。
他还是全身裹着黑袍,摊在软椅里。身上看去没有装饰任何法器法袍,这倒和魔宫的装饰与庆典的节目有些出入,顾渊一开始还以为这人该是个如同万法仙尊一样的人物。
会将全部家当挂满全身,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地位高贵的那种。
但不是,他在椅子里,两边依次坐着自己的夫人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就如同有人在一盘金珠碧翡中塞了一块石头。
不是大道至简的那种返璞归真,就是普通。
顾渊穿越过来得到的唯一能算金手指的东西应该就是他敏锐的感知能力。
但当他去注意上面的魔尊时,就像在注视宗门里资质最次的外门弟子,或者干脆就是那些凡人。
他的气息太清淡了,简直不像是一个大乘修士该有的气场。
也许是顾渊多看了两秒,高座上的修士缓缓转过脸来,那张被黑纱裹住的脸盯着他,一动不动。
顾渊慌张地笑了下,拿起桌上一动未动的酒盏满上,一饮而尽,又轻轻呛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