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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7)(2 / 2)

咔一声, 顾渊左手刚在窗棂上借力扶了一下,房间里面就传来一声瓷器落地的声音。

顾渊瞬间顿住。

他现在和郁荼住在一起, 大乘境的修士根本不是顾渊那些阵法丹药能控制住的。但现在的郁荼有一点好,就是他似乎很容易困。新任魔尊就如同一个凡人一样, 每天会在床上睡足十二个小时,连午觉都不会少。

不用说都知道是因为现在万魔界的影响。

顾渊是观察了好几天以后才决定在晚上出去的, 谁知道第一天居然就被抓包了。

他抬眼朝里面看了一眼,凭他的视力,当然可以看清房间里的场景, 但顾渊觉得自己还不如别看清。

郁荼连沉睡都没有脱下身上那一套繁复雍容的法袍,此时半边身体探出床外,苍白修长的指尖搭在矮柜一侧,目光却直直地朝顾渊这边看过来。

地上的琉璃盏碎成两半,原本盛在里面的清水撒了一地。刚才的声音明显就是它发出来的。

看样子是郁荼半夜醒来,顺手去拿顾渊留下的凉水润喉,却碰掉了琉璃盏。

顾渊不动声色地在郁荼身上扫了眼。

这很奇怪,郁荼可以轻易察觉到他的到来,却没有阻止琉璃盏的碎裂。到底是因为他家大佬现在就是懒得管一只杯子的死活,还是因为郁荼对自己大乘期的实力并不能完全掌握。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他就可以确定万魔界内并没有真正过了那么多年,只是被修改了认知而已。而郁荼身上的变化,大概率是郁明世的手笔。

尊上。顾渊走过去,弯腰看郁荼,

你为什么出去?

没等顾渊开口,郁荼就冷冰冰地问道。

他坐起身,层层叠叠的法袍先是蜷曲然后舒展开,顺着动作垂落下来。

郁荼下意识护了一下自己靠近下腹的蛇尾,抬头盯着顾渊。

他明明是在仰头看着顾渊,但那种沉在身上的威压却在顾渊周身都拢上了一层有如实质的禁锢。

顾渊抿了下唇,不得不承认,这个样子的郁荼,还真挺吓人的。

怎么说呢,顾渊感觉之前的郁荼虽然凶过,但那种凶就像是筷子粗细的小黑蛇一边缠着他的手指,一边嘶嘶露出小米牙恐吓他。

但现在,魔尊阁下的蛇尾竖起来都比他高,换他这条狐狸对着人家搭耳朵示弱了。

突然想起来有东西忘在原本的地方没拿过来。顾渊神情自然地解释道,顺带将话头转了一下,尊上还要喝水吗?我帮您去拿?

魔尊阁下似乎没有要揪着新情人半夜跑路的事情不放,他给顾渊指了个方向,去给我倒一杯。

四下静谧,顾渊心下稍安,转身就朝他指的方向走去。

他顺手就拿了放在外面的赤色琉璃盏准备倒水,结果那边的大佬又发话了。

把你手上的东西放下来。郁荼皱眉,谁允许你碰那个的。

顾渊:

他将赤色的琉璃盏转了一圈,然后试探性地放下,再朝郁荼那边看一眼。

郁荼淡淡收回目光,这房间里什么不该动,你应该清楚。

淡淡的凝滞从两人之间蔓延开,不用解释都知道刚才那只琉璃碗肯定是鸢如留下的遗物。魔尊阁下放在那里睹物思人呢,这就被新来的替身情人污染了。

要不是顾渊有一双眼睛和鸢如相似至极,怕是现在就给被扔出去了。

顾渊默默侧头快速翘了下唇角,真厉害,真不愧是你郁小荼。

他没做声,伸手从底下拎了一只新的出来。

顾渊是怕自己一开口就笑出声来,但这一幕落在郁荼眼里,就是默默伤心却不敢露出来的模样。

蛇尾从法袍下摆探出来。

它长长了不少,上面覆盖着的鳞片肉眼可见的尖锐,看起来就很危险的样子。

但比起主人,大尾巴要更加诚实一点。

郁荼就看着它慢慢朝顾渊的方向翘了翘尖端,甚至带着身下的床单都朝那边拉出了几道皱褶。

他将尾巴朝床的另外一边挪了点,闭眼靠在床头。

他这两天睡的很好。

他在入道之前经历了太多痛苦磨难,于修士来说,情之一字最难断,稍微粘上一点就是因果轻易就会演化为心魔。

他之所以修炼速度远超常人,不过是因为无情一道将所有属于人族该有的情绪都磨灭了而已。

强行压制心魔,说到底还是饮鸩止渴的法子。

时时刻刻加在他□□上的折磨还是存在的,郁荼还是记得白岚死在他面前的样子,记得师长因为寿元将尽含恨而亡,记得无数冤孽互相残杀,记得鸢如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他没有办法入定,也没有办法真正入眠。

丹田可以自我运转继续帮他修炼,但已经埋下的隐患却越积越深。

如果郁荼将这些所有都告诉顾渊,他就会知道自己现在的真实原因。

当深层的真实记忆和外力强行灌入的虚假记忆不断冲突时,人族总是会下意识地感觉痛苦。

郁荼的情况还比较特殊,他的修为被强行提升太多,所以原本应该处于弱势的虚假记忆反而占据优势,不断折磨他的识海。

但这些,现在的郁荼都不知道。

他只是本能地寻找能让自己安心的东西。

他看着顾渊的背影,出神一息。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站在那里的人就是鸢如。

就是那只灰扑扑的,会在洞穴里给他包扎伤口,会笑眯眯地抱着他的大尾巴往下摸,会捏着点心问他是要亲亲还是要吃糖的灰狐狸。

他知道这样是错的,顾渊不是鸢如。

如果记忆中的那条灰狐狸知道在自己死后,居然会有另外一个人占据曾经的位置,一定会不依不饶地折腾他。

但我太难受了。

身边全然冰寒一片,梦中哀鸿遍野,醒来身边也没有人陪着的感觉,太冷了。

我就让他陪我度过这一阵,然后就将人送走。

什么都不会发生。

肩膀被人碰了一下,还有些温的茶盏被递到面前。

这下可以了吧。顾渊问他。

说实话,这样的感觉还真挺新奇。顾渊挑了下眉,尊上您放心,魔后留下的东西,我一个也不会碰。

魔宫里外一片黑,只有窗外月光柔和。

顾渊单手支在膝盖上,侧眸看他,还带着笑,说不出来的风雅恣意。

至少顾渊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到了现在的郁荼那里,就是生气了。

而且正在和他阴阳怪气。

郁荼接过茶碗喝了一口,你不必觉得委屈。

顾渊:啊?

虽然现在郁荼已经不能感知到什么情绪了,但当初他对鸢如时的压抑惶恐,不安委屈仍在某些梦回之时,夹杂在爱意中被他品尝到。

想来现在的顾渊也是这样。

郁荼不是什么大善人,更没有要对所有修士一视同仁的打算。

但大概是眼前的人太像爱人,连带着曾经所有的柔软也都分了一点出来。

嗒一声,郁荼将茶盏放回矮柜上,他没看顾渊,纤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情绪。

本尊只留你在身边一年而已,待本尊将孩子诞下,自然会放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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