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晟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脖子上仍挂着几抹薄汗,手里是红色的狗绳,贝贝奶声奶气地叫了几声,尾巴摇得飞快。
难得大清早就出去玩了一圈,狗崽子是开心了,可狼崽子却不大高兴。昨晚闹一通,两个人再见就挺尴尬的。宋易晟撇撇嘴,看向一边,闷闷道了声早。
早。沈淮书笑道,蹲下身,把贝贝抱在怀里狠狠揉了一把。
维修师傅大概十点到,你抓紧时间过来。他头也不抬说。
宋易晟又闷闷嗯了一声,走过去替他按了电梯。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他这才把贝贝放下,走向电梯的时候,狼崽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半个字没说。
住的地方距离花店很近,人行道两侧是形形色色的早餐摊子,除此之外,还能看到在地上铺张防水布就开始卖菜的老人家,虽说还是清晨,但已经很热闹了。
沈淮书没有吃早饭的习惯,给维修师傅发了定位,这就准备去路口接车。
【道路铺油,禁止通行】
警戒线将道路封了起来。
前两天通知了修路,忙着花店开张的事情,居然把这给忘了,这时候再通知修理师傅,却发现另一条路因为早高峰而引起了极为严重的拥堵情况,看来重新开业的事情又得往后拖一拖。
那边打起来了!
有人突然喊起来,这句话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一时间连卖菜地都不卖了,一窝蜂全往封路地段跑,沈淮书一个不爱凑热闹的,居然被硬生生给挤过去了。
刚铺好的沥青路面滚烫,一个小年青被穿着polo衫的男人打翻在地,虽说已经经过了降温,但冒着热气的地面仍旧将他的皮肤给烫红了。
你他妈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就你们老板见了我也得低着头走,你算个什么东西!
男人又是一拳挥打在他脸上。
听说是要送情人去学校,赶时间,看到这条路已经铺好了,说什么都要从这里过。那个愣头青不懂得变通,就开着施工车去拦,差点把车给蹭了。
这不没蹭到吗?开着法拉利了不起啊,随随便便就可以打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人可是姓朱的,那个著名的出版世家,连学校都有他家的股份,谁惹得起?
沈淮书正卖力地往外挤,忽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愣住了,默默停住,又挤了回去。
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和沈家那个三十几岁大小姐?
谁不知道朱总爱玩啊,肯定是老婆默许了的嘛?说起来你也知道那个女人三十几了,哪里有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香?
耳朵被刺痛了,沈淮书的手背青筋凸起,一个小女生坐在法拉利里轻轻抽泣,哭得梨花带雨,原本是招人怜爱的模样,但他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是,他小朱总的确爱玩,十五六岁开始混夜店,十八岁就把女人搞怀孕。如今三十几了,穿着polo衫,顶着大背头,烈日当空下只让人觉得闷得慌。
偏偏最了解他为人的姐姐,那个温柔的女人居然爱了他一辈子,青梅竹马修成正果原本令人称羡,可这个竹马只不过把他的青梅当做退路而已,就算如今结婚了,爱情两个字又从何谈起?
他强忍住恶心,举起手机准备拍下证据,这时候,一个电话呼了进来。
[沈清雅]
手心因为震动而酥酥麻麻的,苍白的指尖放到红色的挂断键上方,过了一会儿,他还是选择了接通。
小书。女人的声音温柔轻盈,店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没?
半晌没说话,沈清雅又轻轻喂了一声。
喉咙里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他呢?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沈淮书能感受到对方产生了浓浓的不安感。果然,姐姐是知道的吗?
小书,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是他始终是你姐夫,你不要太对他抱有成见了。
我抱有成见?他苦笑。
我昨天去产检了,孩子很健康。沈清雅带着央求的语气,他也待我很好。
沈淮书顿时语塞,怀孕不是小事,沈清雅的肚子大了,她想生下这个孩子。她觉得孩子能绑住男人的心,可是事实呢?事实是朱向身边的女人总是源源不断地更换,和这样的男人做夫妻,究竟有什么意思?
他不懂,但他明白姐姐固执,在这一点上,他们姐弟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当事人尚且不在乎,他一个弟弟,能怎么样?
那朱向跋扈惯了,当街打人这种事不是第一次,沈淮书正犹豫要不要管,思及自己只是带了个墨镜出来,若是唐突前往,那朱向肯定得要记恨他。
他闷闷转身,挤出人群,想要另想办法。
靠!你他妈没长眼睛啊!
啪嗒一声,豆浆洒了满地。
宋易晟骂骂咧咧,手里抓着根油条,等看清楚撞他的人,吓得手一软,差点连油条都掉了,结结巴巴说:唔你、你、吃早饭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宋:dbq,是我的豆浆没长眼睛
第8章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太好,再加上低血糖的缘故,他的脸色苍白,又被黑色的墨镜衬托着,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衣服已经被湿巾临时处理过了,问题是现在手上怎么莫名多了一大堆早餐,沈淮书盯着满桌的豆浆油条包子,一时无措。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我都买了。不吃早饭是什么习惯?再瘦就成竹竿儿了,哪有男人要你?宋易晟扔了湿巾,把豆浆塞他手里,虽说嘴上嫌弃,但话里话外都写着关心。
远处的喧哗还在继续,不过听人说,这个施工队的老板过来了,看样子,那个年轻的施工员就要白白挨打。拿捏着权威,在外面作威作福,丝毫不计后果,反正他朱向的名声是和几个家族捆绑在一起的,无论他做了什么,总能有人想方设法给压下去。
你刚刚看热闹去了?宋易晟问。
沈淮书闷闷不乐,将早餐放下,你算下多少钱,我回头给你。维修工人差不多该到了,你先过去,我这边还有事。
你还在生我的气?
什么?沈淮书微怔,心想是不是自己脸色不好,让人误会了,刚想解释。
昨晚我说觉得恶心,其实是气话,你别生我的气了。宋易晟结结巴巴说,头埋得很低,委屈的样子惹人心疼地很,他试探地往上看了看,撞上沈淮书冷漠的目光,眉头一皱,又转移视线了。
小孩实在是太年轻,什么情绪全摆在脸上,让人一眼就看透了。沈淮书心想,自己压根就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甚至觉得对方认为恶心是件好事,如此就不必担心牵扯到感情问题了。
宋易晟反复提及那晚的事其实会让他觉得烦恼,而此时,他听到远处的那些嘈杂声,突然想到朱家和宋家的关系。朱家是出版界的领头羊,如今也在慢慢踏足影视业,资金链上面有困恼,前不久才找了宋家求合作。
沈淮书脑中灵光一闪,莫名叹了口气,老老实实拿了早餐吃。
其实,我没想你那件事他缓缓说道,眼底带着浓浓的愁绪,将那头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可惜,他是我姐夫,我不好出面,但是又不忍坐视不理。
宋易晟像是松了一口气,就为这事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