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正在不远处,这些全部落入她的耳里。忽然间她觉得头晕目眩,才想起那时是不是闻了线香才口渴起来,而且是非常的渴!
青蛇真君轻易的识破她,告诉她灵蛇真君的现况,那么有没有别人也识破她,等着抓她呢?
待她醒来,短兵相接的声音乒乒乓乓,有个人背对着她与另一人过招。对面那个人说道:「老夫的家里事还要你出手,你会不会管得太多?」
「你让时茜帮忙抓走灵蛇真君,现在又来抓小殿下,难不成是为了跟凌菲邀功?秦老,你才是越老越不修,小殿下怀着你的孙子,你这个黑心肝的老货连亲孙子也不放过!」
「我呸,你知道个屁!」
在小殿下看不清楚之处,不知怎么溅起污泥,青蛇真君一声哀嚎后,只见青蛇真君的剑刺入秦老的胸膛,秦老的面目狰狞,在小殿下横卧那处仍清晰可见,后来或许是线香之效仍在,小殿下逐渐迷濛,眼前只见黄土随着水光晃动,再然后眼前一阵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着。
小殿下再度醒来,只觉得头依然沉甸甸的,耳朵彷彿也隔了什么总听不真切,只听见一个男人似乎在惨叫,这个人似乎是青蛇真君。
他的下属说道:「大人,您再撑着点,我们带您回蛇神殿,我们办妥了凌菲交待的事,她总会给您解药。」
「有什么用?这回她让我毁向克烈私藏的粮仓,下回她让我杀向克烈,我杀还是不杀?为我一人之私毁天下大事,如何值得?」
他的下属又劝:「大人,妍儿小姐还在凌菲的手上,您振作些!」
「振作?怎么振作,我双目已毁,我一身经脉扎满凌菲的毒针,半年多来生不如死,我为妍儿强撑这么久,骯脏事也做了不少,够了,我也累了。」
「妍儿小姐她??」
「我妹夫让凌菲杀了拔皮,妍儿痛不欲生,或许让我们家族死绝,才是我唯一对桑榆殿下尽忠的机会??小殿下在哪里?」
有人搀着小殿下来到青蛇真君面前,青蛇真君双眼缠着染血的白布,血正滴滴答答地流,像怎么也止不了。一阵铃声自小殿下的脚踝响起,忽然间青蛇真君轻松多了,不再痛苦煎熬:「小殿下,多谢你。」
「青蛇叔叔,我还能帮你什么?」
「什么都别帮,我的五脏六腑都烂得差不多,让我死才是唯一解脱之道。」
小殿下落了泪,她一直认为流浪在外很辛苦。前世不到十岁被送去天宫,无人庇护,受人算计身败名裂而死,今生依旧流浪在外,半生流离失所。如今才知道她与灵蛇好过留守蛇族的人,家人被要胁,一如青蛇真君被凌菲控制,全身扎满毒针,内脏受损。
青蛇真君英俊的容貌,一直被小殿下深深记住。前世年纪小,误闯圣地莲花池,青蛇真君悄悄放走她,那时候的青蛇真君与她的父君一样英俊不凡,如今却枯槁得跟老人没什么两样。宛若枯木的手比划着自己的胸口:「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这个身躯早已是废人,但是我的内丹还在!」
「蛇君的内丹,一甲子的修为,总不会比灵蛇的鳞片还要差??」猝不及防那隻手刺向他自己的心窝,取出一颗血淋淋的内丹放到小殿下眼前:「你收下吧,总比我不知道怎么死去,内丹便宜了凌菲好!」
这番景象惊得小殿下满脸泪痕,她忽然想起另一位蛇君,那个人多次为她收拾残局,写得一手好书法,袖月之名出自他手,连母神那样孤高挑剔的性子都喜欢他。
她的父亲白蛇真君正是为了救她死去,激动之馀又重叠到现在的处境,小殿下说:「我不要!」不要有人为了她死去,她也不想不劳而获得到什么内丹!
眼前的鲜血淋漓的内丹被青蛇真君捏破,他说:「我为活下来帮凌菲做了不少事,你不相信我也是理所当然。」
小殿下与青蛇真君都是性烈之人,一个坚决不收,另一人当下掐破内丹。两人僵持的时间流转的特别慢,小殿下坐立难安,彷彿她做了天大的错事,活活逼死一位长辈,青蛇真君在她的面前喘息逐渐粗重,不久便死了。
下属带走青蛇真君的尸体,离走前告诉小殿下:「青蛇大人是因你而死,他为你与秦大人起衝突,双眼让秦大人刺瞎,又中了一掌,带你来到这处已经油尽灯枯。」
「青蛇大人的好意你不配,收起你的眼泪。在你拒绝那时就该知道青蛇大人的下场。」
直到他们全走了,小殿下才放声大哭,哭得不能自己。
早些时日她与灵蛇真君有多少的温柔繾綣,如今就有多少痛苦;在她心心念念穿哪件鲜亮的衣裳,又该染什么顏色蔻丹,岂知应是守父丧之时。
父君死了,云澜走了,灵蛇真君回到秦家,青蛇叔叔又为了她丧命。细数下来,她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她始终孤单一人,她要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蛇族主人过寿,要赠出琼浆玉液给所有祝寿的人。小公子若没事不妨去看看,另有一番奇遇也说不定。」青蛇叔叔的这句话像一盏明灯,点亮了眼前漆黑迷茫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