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鸢萝就走到房间中央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手按着沙发,晃悠着身子地东张西望起来。房间很小,小到连她房间里的卫生间都比它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所有家具之类,倒也健全。屋内被文雅收拾得干干净净,妥妥当当,虽然小,却透着一股温馨的味道。只是房间不是朝南,照不到太阳光,有些阴冷,西鸢萝坐着,只觉浑身冰凉。文雅端了热水出来,西鸢萝就将杯子紧紧地捧在了手心里。
不一会儿龙豹也回来了,手上拎着一大堆菜,有鱼有肉,还拎着一只肥母鸡,完了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支人参来,说是要给鸢萝炖人参鸡汤补身子。西鸢萝觉得很不好意思,同时又有些感动,他们工资不多,却为了她破费这些。
文雅推搡着龙豹去厨房做饭,她就拉着西鸢萝再外面继续聊天。
龙豹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将五菜一汤端上了桌。三人坐定,开始吃饭,龙豹先给西鸢萝和文雅每人盛了一碗人参鸡汤,自己却不喝,端起白米饭开始吃饭。西鸢萝尝了一口鸡汤,味道香浓鲜美,果真很好喝,忍不住惊叹了一声。龙豹和文雅高兴,一个劲儿的招呼她多吃一些。
吃完了饭,收拾洗碗的人依旧是龙豹。人高马大的龙豹系着围裙的样子有些滑稽,不过他脸上的神情分外专注,忙里忙外,甘之如饴,一切都理所当然的样子,倒也不显得有多违和了。
文雅和西鸢萝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过了一会儿,西鸢萝起身去上厕所。他们屋内没有单独的卫浴设施,需要去楼层尽头的公共卫生间。西鸢萝上完厕所回来,无意间听到文雅和龙豹在说话。
“你今天买了这么多菜,哪儿来的钱啊?”文雅这样问龙豹,西鸢萝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我跟工地上一个朋友借了五百块钱。”龙豹说道。
屋内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只听文雅口气略显无奈地说道:“那我们下个月的房租怎么办?”
“没事。这个钱哥会还的。”龙豹随口就说道。
“龙虎?”文雅很是惊讶,随即便指责龙豹,“龙虎他也不容易,每个月寄钱给我们已经不错了,你怎么还让他给你还你借的钱。”
“额……这个……”
龙豹挠挠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文雅见他神情有异,立刻双眸微眯,板正了脸色,说:“龙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龙豹无奈,只得说道:“这钱本来就是哥借的。”
文雅皱眉,疑惑更深了。
龙豹解释道:“你打电话来,我就跑去跟工友借钱,可是他们都说没有,正好那时候我哥打电话过来,我就把这事说了,想着让他给我打点钱,可他手头也没钱。但是他说他会想办法,然后就让他一个朋友送了五百钱给我。完了还跟我说,鸢萝身体不好,让我多做些好吃的给她补补。”
文雅终于了然了,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嘟囔道:“难怪,我说你怎么对鸢萝那么好。”
龙豹憨憨地笑了笑,说:“你不会是怀疑我对鸢萝有想法吧。”
呸!文雅啐了一口龙豹,“就你这熊样,还敢对鸢萝有想法。”
“那是。”龙豹又是憨憨一笑,坦然承认文雅的话,然后又话锋一转,表明心迹道:“在我心里,就你一个,就是天仙美女放我面前,我也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文雅噗嗤一声笑了,抬腿就踢了他一脚,口中娇骂了一句:“就你贫嘴。”
龙豹不避不让,受了她一脚,看着文雅,脸上犹一副甜甜蜜蜜的笑容。末了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正色道:“这事你可别告诉鸢萝,哥不让说的。”
文雅白了一眼龙豹,不悦道:“我傻呀,去跟鸢萝说这些?”像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她哪好意思去跟鸢萝说。
房间里一下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文雅幽幽地叹了口气,说:“没想到,龙虎他还记着鸢萝呢。”
“是啊。”龙豹说道:“别看我哥这人平常冷冷淡淡的,但其实,他长情着呢。”
“长情又有什么用?”文雅说道:“鸢萝她都已经有未婚夫了,门当户对,感情又好,只怕再过两年就结婚了。”
龙豹没有再说话,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屋内就彻底陷入了沉默。
西鸢萝说不清当时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震惊,有感动,但更多的,似乎是愧疚。她从来不知道龙虎居然会喜欢她。印象中,他话不多,每次出去玩,都是她跟文雅龙豹闹成一团,而他就像个影子一样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偶尔也会察觉到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那目光似乎是不经意的,因为等她回望过去,他便会淡淡地瞥开,仿佛蜻蜓点水,只是偶然的一下停驻,根本没有任何涟漪。现在想来,竟是自己忽略了。他当时的心情,想必是十分酸涩跟微妙的。
然而他的这份情,自己只怕注定是要辜负了。
不过好在龙虎还年轻,等遇到了更好的女孩子,自然就会忘了她。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西鸢萝这样想着,心中也就释然了。
“都这么久了,鸢萝怎么还没回来。”屋内文雅忽然说了一句。
西鸢萝听见,就上前一步准备敲门,谁知咔嚓一声,竟不小心踩到了堆放在门口处的纸箱。文雅和龙豹在屋内听见响声,立刻出来开门。
“怎么了?”文雅开了门,立刻问道。
西鸢萝将高跟鞋鞋跟从纸箱里头j□j,抬起头笑言:“没事,不小心踩到了纸箱。”
哦!文雅应了一声,不疑有他,让龙豹去弄那些纸箱,就拉着她进屋了。
三人又聊了会儿天。不一会儿,龙豹因为工地晚上要加班,要出去了。恰好这时候齐怀渊也打了电话过来,问她在哪里。西鸢萝报了地址,齐怀渊说他就在附近,要过来接她。三人就一起下了楼。
刚到楼下,就见一辆黑色宾士停在不远处一盏路灯下面,见到西鸢萝,就缓缓驶了过来。
文雅不禁感叹,“你未婚夫也太神速了点吧。”
西鸢萝笑笑,晕黄的灯光下只见她眉眼盈盈,溢满了幸福甜蜜的光芒。龙豹在边上微微觑一眼,心中不免替龙虎感到失落,对于西鸢萝,他此生只怕是无望了。
车子到了面前,司机小张跑下来开门。西鸢萝跟他们道了声别,就一头钻进了车子里。原本几乎被冻僵了的身子,乍然遇到了热扑扑的暖气,禁不住身子打了个颤。齐怀渊见状,就去握她的手,这不握还好,一握,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她的手冻得就跟冰块似的。
“又不好好穿衣服,手都成冰块了。你也不怕感冒。”齐怀渊沉着脸喝斥她。
西鸢萝颤抖着身子扑进他怀里,还调皮地将他形容为冰块的双手伸进他的外套里面,隔着衬衫,贴着他的背部。他的身子就像一个火炉,嗤嗤燃烧着,驱走她身上所有严寒。
齐怀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下巴刚好抵着她的额头。就这样默默地用身子温暖着她,半响没有说话。
捂了半天,西鸢萝终于暖和了一些,就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从五楼下来,最多也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而他的车子却早就停在那里了,不管他从哪里过来,都不可能那么神速,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早就等在那里了。
齐怀渊下巴微微摩挲着她的额头,也不隐瞒,坦白道: “你下午在街头晃悠的时候,被我一个下属看到了。”
然后他又解释了句:“这边治安不太好。”
所以他就让人跟着她?西鸢萝抬头看他,他清俊刚毅的脸在晕黄的光线下越发显得棱角分明,透着一股冷峻迷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