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辉……”郑明珠想要说的话被连启辉一记白眼给瞪了回去,心知他主意既定,她已无法改变,心中懊恼至极,也不管连忠还在场,就转过身坐到沙发上,侧着脸,气呼呼地生闷气。
见儿媳妇脸色如此难看,连忠也待下去了,就说:“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我走了。”
“好,爸,我送你。”
连启辉连忙起身相送。父子两个走到门口,连启辉手搭上门把刚想打开,门外却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不由得楞了一下,而这时屋外又清脆的敲了两下,连启辉反应过来,打开门,看见外面站着的,赫然竟是西鸢萝。
一看见西鸢萝,连忠的眉头就不自觉的皱了一下,“大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西鸢萝笑意吟吟地道:“忠叔,今天可是除夕,谁会那么早睡啊?”
“除夕也要睡觉,你身子不好,快些回去休息。”连忠这样说着。然而此时郑明珠走了出来,看见西鸢萝就拉住了她,“是鸢萝来了呀,怎么不进来。”
“是啊,明珠妈妈。我好久没见你了,想找你说说话。”西鸢萝说道。
郑明珠笑容满面,紧握着西鸢萝的手说:“正好,明珠妈妈也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来,咱进屋说话。”说完,也不看连忠父子一眼,拉着西鸢萝就进屋了。
连启辉看了一眼父亲。连忠沉着脸,转身又朝屋内走了进去。儿媳妇的心思他明白,肯定又想跟西鸢萝说连启辉晋升的事儿,他得看着她那张嘴。连启辉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关了门,也跟着走了进去。
郑明珠和西鸢萝坐在沙发上,娘儿俩喝茶聊天,亲亲热热,看上去到真有几分亲生母女的味道。可是连忠和连启辉却是一人一边坐在那里甚少言语。
郑明珠跟西鸢萝说了半天的话儿,全都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家务琐碎,说到后来,西鸢萝真心觉得语匮词乏,郑明珠说三句,她都应不上一句了。好在最后郑明珠终于说了一句可以让她直奔主题的话。
“唉,爸他年纪大了,幸好在西家有鸢萝你照看着,否则,我和启辉在外面还真是不放心。” 郑明珠感叹着说道。
西鸢萝笑了笑,说:“说到照看,再怎么样都是及不上自己亲生儿女的。”
此话一出,三人都楞了一下。
听着这话有些上道,郑明珠很是欣喜,晦暗的眼眸瞬间被点亮,隐隐含了期待。
西鸢萝喝了口茶,将目光移向连启辉,说道:“启辉爸爸在勤古县待了差不多有十年了吧?有没有想过要调到上京城来?”
“这……”连启辉看了父亲一眼,不再说话。连忠刚想开口拒绝,却被郑明珠赶在前头将话接了过去,状似不甚在意地说道:“调到上京城哪里那么容易,那边人都忌讳着他,别说调到京城,就连上回升个市长都没轮着他呢。”
听到她这话,连忠和连启辉都皱起了眉头。
西鸢萝喝着茶,抿唇笑了。这郑明珠还真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主。那边人都忌讳着他?这话听着倒有几分是他们连累了连启辉的意思。但细细想来,她这话其实也不无道理。勤古县隶属北阳直辖市,而北阳那边现在是汪英伯的天下。这个汪英伯向来跟连家和齐家都不对盘,势力强大,自成一派,大有要跟齐家一较长短之势。连启辉是连忠的儿子,连忠是西家的管家,备受西鸢萝尊敬,而西鸢萝是连战国的外孙女、齐怀渊的未婚妻,就算连启辉不站队,也注定是要被贴上齐家一派的标签的。如此一来,在汪英伯的眼皮底下自然是不可能受到重用。
“胡说八道。这官场上的事儿,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少在那儿胡言乱语。”连忠气得大骂郑明珠。
西鸢萝赶紧劝阻:“诶,忠叔,其实明珠妈妈她也没说错。”
“大小姐,你别听她胡说。”连忠说道:“启辉官场上的事儿,他自有主张,用不着我们为他操心。”
西鸢萝道:“忠叔,我虽然小,但是也明白,这官场上十分才干及不上三分关系。我们不是那种任人唯亲的人家,如果启辉爸爸没有真才实学,我也就什么都不说了,可是启辉爸爸在勤古县这些年的政绩,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因为关系而不得重用,岂不可惜?”
“可不是嘛?”郑明珠接着话头说道:“若论才干,那个罗家政连启辉的边都沾不上,他就是因为抱了汪英伯的大腿,所以才踩着启辉升上了市长。上个月古北市闹雪灾,他救灾不利,就连高速上冰都冻得三尺高了也没个人管,车祸一起接着一起,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要是启辉是市长,断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郑明珠说得义愤填膺。这些事西鸢萝从新闻上也看到过,虽然没有郑明珠说的那么严重,但确实是死了好几个人,老百姓都骂得很厉害。
听到这些,连忠也沉默了。儿子的才干他自然是知道的,小小一个县长之位确实是埋没了他,但是……连忠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拒绝道:“鸢萝,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是我实在是不想惊动你外公他老人家,启辉的事儿,还是算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有没有都是他的命。”
连启辉听到父亲这样说,隐隐有些失望,郑明珠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西鸢萝却说道:“忠叔,我知道当年外公曾有恩于你。但是你为连家勤恳多年,现在又为西家殚精竭虑,所做的,早已超过当年的恩惠,所以你大可不必介怀。”
听到西鸢萝的话,郑明珠的脸上再次闪过一丝期待。但是连忠仍是眼帘低垂不肯松口,她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一声:真是个老顽固,那么固执。
“忠叔,我知道您对连家忠心耿耿,但是这样,你就更应该答应此事。”西鸢萝说道。
连忠闻言抬头,疑惑地看向西鸢萝。
西鸢萝说道:“您对连家如此忠心,启辉爸爸却在外头受人挤压,抑郁不得志。外人看着,知道的,说你们家正直清高,不愿意沾我们的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无情无义呢。”
“这是没有的事儿,大小姐可别听那些不明事理的人胡说八道。”连忠连忙说道。
“我自然是不会听的,但难保旁人不会说三道四。”西鸢萝说着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唉,要是忠叔您实在不愿意我帮启辉爸爸,那我也只好将您辞退了。”
“什么?”连忠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大小姐你要赶我走?”
西鸢萝赶紧解释:“不是赶你走。是送您去启辉爸爸那边颐养天年。您都65岁了,早就该退休了。您放心,我会在那边给你买个大房子,一定让您住的舒舒服服。也全当时报了你照顾我那么多年的恩德了。”
“不不不,大小姐,我不走。你还没结婚呢。”连忠一叠声说道,神情紧张,语中带了些微微的乞求。
原来这个老人心中担心的,不是儿子的仕途,而是怕她真的要赶他走。西鸢萝心中感动,差点落下泪来。
“你想看我结婚,要留下来,那就让启辉爸爸过来上京陪着你,一家团圆,这样我才能够安心。”西鸢萝道。
这下连忠的心真的彻底动摇了。
郑明珠瞅着情况,赶紧添薪加火,“爸,鸢萝都这样说了,你就答应了吧。”
连忠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连启辉,虽然他表面沉稳镇静,但是目光中分明也是含着期待的。默了半响,终于松口道:“也罢,启辉自己的事,就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这么说,就等于是他已经同意了。大家终于都跟着松了口气。郑明珠更是眼角上扬抑制不住的欢喜,忙起身给连忠倒茶,热情地招呼:“爸,来,喝茶。”
☆、第65章
西鸢萝本想多留连启辉和郑明珠几天,但是连启辉记挂着勤古县,只了留两天就急匆匆赶回去了。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从除夕那天开始便大雪不断,厚厚地积雪堆了一层又一层,大有泛滥成灾之势。不过幸好上京市没有重蹈古北市的覆辙,提前预防,应对及时,当新闻里到处都在播报雪灾情况时,上京城里却是一切井然有序,没有多大影响。不得不说,林恒他爸,还真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