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看向西鸢萝,弯了弯嘴角,点头道:“恩,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既然是真心相爱,又何必执着于他的过去?明知道真相会令自己难受,仍费尽心机去挖掘,为的是什么?说白了,无非就是女人不信任男人,不信任他们的爱情,觉得没有安全感。在这种不信任,不安全的情况下,如果坦诚相对,只会令他们的爱情惨淡收场。”
林恒侃侃而谈,自信从容,神态间还真有几分学术专业者的模样。
西鸢萝低头思索。他说的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她现在就是专业,怀疑齐怀渊,觉得爱情出现危机,没有安全感,所以才想着要质问齐怀渊,一探究竟。她想要知道真相,但是,如果齐怀渊真的如实相告,自己是否真的就能从此释怀?扪心自问,答案是否定的。
“每个人都有他的过去。男人跟女人不同,很多事情宁愿烂在心里也不愿意倾诉。你好奇可以,但不可以较真,一旦你较了真,那就如同拿斧头去劈他额头上的苍蝇,到时候,他头破血流,你也会痛苦不堪,两败俱伤。”
林恒的声音低沉婉转,仿佛带了魔力一般,一字一句都直撞进了西鸢萝的心扉里。两败俱伤,最后四个字让西鸢萝一阵惊颤,那绝对不是她想要的局面。如果纠结齐怀渊的过去真的会伤害到他,那她宁可从此烂闷于心永远不再追问。
“齐怀渊他很爱你,你要相信他。”林恒这样说道。
西鸢萝手撑着沙发,抬眸望向窗外朦胧的月色,脑海中浮现齐怀渊看她时那含着温柔情意绵绵的眼神,一颗心顿时柔成一汪春水,唇畔浮起一抹浅笑,会心的点头。
林恒见她含羞带怯的样子,知道开解地差不多了,嘴角一弯,松了口气,仰脖将手中所剩的啤酒一口饮尽。
“诶,林恒,你有女朋友么?”西鸢萝突然问道。瞧他一副爱情专家的样子,肯定是个情场高手。
“我女朋友多着呢。”林恒又开了一罐啤酒,一边喝着一边说,眼皮都不抬一下。
话语浪荡不羁,可西鸢萝却分明从中剥离出了一丝伤感的气息。
“那你就没有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想起了安惠伶。记得前世里,她可是林恒的妻子。像林恒这般洒脱不受拘束的男人,如果不是自己真心喜欢,又怎么可能娶她?
林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差点连啤酒都喷出来,“你别逗了。真心这种东西哪能说给就给,我才不像齐怀渊那么傻。”
一听他说齐怀渊傻,西鸢萝拉长了脸很不高兴。
林恒自觉失言,立刻扬起笑脸,谄媚地道:“像嫂子你这般惊才绝艳独一无二的女人,可不是所有男人都遇得上的。”
西鸢萝被他逗得噗嗤一笑,抬腿将一个啤酒罐子踢了过去,笑言:“你真够狗腿的。”
林恒长腿一抬,轻松避过,也笑了起来。
俩人说笑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滴滴声。那是按动密码的声音。俩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方向望去。门打开,进来一个穿着黑色呢绒大衣的中年男子,浓密黝黑的头发上飘着几片雪花。身材瘦长,一张端正的国字脸上略显苍白,眉眼五官跟林恒十分相像,只是神情气质倏然不同,他端肃沉稳,林恒浪荡不羁。这个人西鸢萝从未见过,但却认识,因为在电视上看到过。他就是上京市市长,也就是林恒的父亲林向远。
林向远见到林恒,第一个反应就是皱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林恒淡淡瞥了他一眼,转回眸,又兀自喝起了酒,半天才慵慵懒懒地回了他一句:“这个地方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林向远哑口无言,脸上尴尬而又恼怒,走上前斥责道:“这么晚了居然带着女人回家喝酒,成什么样?”说话的时候很不悦的瞟了一眼西鸢萝,带着几分厌恶,仿佛她是那种勾引他儿子不三不四的女人。
林恒依旧一副懒懒散散地样子,将手搁到后脑勺上,换了个舒服的躺姿,慢悠悠地道:“请注意你的措辞,她是西鸢萝。”
“西……”林向远惊了一下,目光再度转向西鸢萝的时候,多了几分恭敬,面有愧色,歉意地道:“原来是西大小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
西鸢萝连忙摇手道:“没事的林伯父,是我打扰了才对。”
见西鸢萝乖巧大度,并不计较他刚才的无礼,林向远宽慰地笑了笑,但当他看到一地的啤酒罐子的时候,那笑容就立刻隐没不见,转而又板着脸训斥儿子:“不成器的东西,你自己放荡也就罢了,还带着西大小姐一起喝酒,你也不怕大公子知道了怪罪。”
林恒悠悠然喝着酒,淡淡瞟了他一眼,根本没将他的老子放在眼里。
当着西鸢萝的面被儿子无视,林向远已经感觉很下不来台,又见他半躺在那里一副半死不活吊儿郎当样,气更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欲把他从躺椅上拽起来。
西鸢萝乍见林向远的架势,以为他是要打林恒,赶紧冲上去挡在二人中间,给林恒求情:“林伯父,是我非拉着林恒陪我喝酒的,不关他的事。而且我只喝了一点点,怀渊他不会怪罪的,你就放心吧。”
西鸢萝心思玲珑,一语点明了林向远的心思。他之所以当着她的面如此训斥林恒,无非就是怕齐怀渊知道了她跟林恒喝酒,产生误会,到时候迁怒林恒。所以现在西鸢萝心里设个底。而且,听他的话风,似乎是不怎么喜欢林恒跟齐怀渊往来的。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关心林恒的,而她这样说,也是想提醒提醒林恒。
见心思被人说破,林向远面上有些讪讪地。而林恒却是嘴角微勾,冷冷地笑了一下。
他们父子两个之间的气场十分微妙,让西鸢萝这个外人杵在中间十分尴尬。
“额……林伯父,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人家的家事她不像掺合,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
“好,西小姐慢走。”林向远也不客套虚留,直接礼貌地送客。
西鸢萝点点头,又转头跟林恒说了一声:“林恒我走了。”
林恒仍旧半躺在那里,冲她挥了挥手示意。
西鸢萝这才转身离去。谁知疾步匆匆才刚行了两步,蓦然脚下一滑,吱溜一声,人向后仰去。
“啊……”她吓得惊呼出声。幸好林向远站在边上,及时身后扶了她一把才险险没有摔倒。唬得林恒一下从躺椅上蹦了起来,跑上去紧张的追问:“你没事吧?”
西鸢萝惊魂未定,站直了身子朝地上看去,见白净的地板瓷砖上略微有些水渍,刚才这个位置是林向远站的,想必是他身上的雪片抖落,融化之后成了水,这才滑了她一下。
“西大小姐,你没事吧?”林向远紧张地追问。她可是齐怀渊心头宝,若是在他这里摔着了,他可担待不起。
西鸢萝摇摇头,说:“我没事,刚才谢谢你了林伯父。”
见她无碍,林向远这才松了口气。
“咦”西鸢萝一眼瞥见她脚边躺着一张照片,惊讶了一声,俯身去拾。
林向远见到照片面色一变,也立刻俯身去捡,只是被西鸢萝抢了先。
西鸢萝拾起照片一看,只见照片上的女子温婉柔媚,清雅脱俗,清秀的鹅蛋脸面上有着精致的五官,乍一看,像极了安惠伶。只是照片上的女子比安惠伶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林恒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子,当即冷哼一声,撇开了脸。
“西小姐,这是我的。”林向远微讪着跟西鸢萝讨要照片。
西鸢萝抬头看向林向远,脑海中蓦然窜出邻家宴会那天齐怀渊跟她说的话,安惠伶的母亲跟林恒父亲是大学同学。
“西小姐”见西鸢萝迟迟不归还照片,林向远心中微有不悦,只是不好表现出来,只得耐着性子又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