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夕归今年才九岁,是关家最小的孩子,却没得到幺儿应有的疼宠,做惯了家务,早就懂事了。
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悄悄问:“姐姐,我能吃一颗奶糖吗?”
这东西贵,家里只有过年的时候会买一点,大部分都进了亲戚的肚子。
关夕回十二岁,沉稳得像个大人,她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帮她把辫子摆好,说:“可以,但只能吃半颗,明天早上再吃一颗。”
“太好了!”关夕归笑眯了眼,转眼间,又忧心起来,说,“姐,你可要把糖藏得紧一点,别又被妈妈翻出来了。”
“放心,我分散开来藏,总能剩下一点的。”
关夕归得到了属于她的半块糖果,把剩下的一半强行塞进了姐姐嘴里。
她把糖顶在腮上,想要它多留一会,脸上浮现出几分天真,说:“其实二嫂很好啊,给我们送来那么多肉,还给我们买糖吃,爸爸妈妈怎么就不满意呢?”
大嫂倒是带了半斤肉过来,但全部被做成年夜饭了,全进了她的肚子,根本没便宜别人。
“大嫂好凶啊,她瞪了我好几次呢,像是恨不得要把我赶出去,姐,我害怕。”
关夕回抱着她,咬着嘴唇,其实她也被瞪了,而且比妹妹更清楚,大嫂是嫌弃他们拖油瓶呢。
“别怕,咱们吃喝都是爸妈的,她赶不走我们。”
“那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喜欢二嫂,二嫂好像很有钱,她肯定不会把我们赶走的。”
“或许是二哥想入赘吧,就跟咱嫁人一样,他们说这是不对的。”
“为什么不对?只要喜欢,二哥也可以嫁人啊!真是搞不懂大人啊,他们老是说想要我们长大嫁人,又死活不准二哥嫁人,也太古怪了。”
关夕回也没和她细讲,只是捏了捏她的小脸,说:“那你可要快点长大,等你长大,就什么都明白了。”
……
关夕望离开家里,按照记忆去找招待所住,可大过年的,所有人都回家了,哪家招待所还开门?
他没办法,找个乡亲买了床破被子,干脆睡在了火车站里。
车站里人不少,椅子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人,各种难闻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他嫌不干净,把被子垫在身下,找了个角落,靠在墙上,半坐半躺着。
因为是要回家过年,他的穿着在车站里十分显眼,关夕望怕睡熟了被人偷东西,一直保持着警惕,差不多半个小时就惊醒一会,看向四周。
迷迷糊糊睡到凌晨四点,他从地上爬起来,浑身又酸又疼,双手双脚冷得像冰,他按着脑袋,又想哭了。
他到底是犯了什么病,非要回家给自己找罪受,路上奔波难受不说,到家还要受一肚子气。
是知青点的床睡的不舒服?还是远离麻烦的亲戚不快乐?
不过想归想,就算让他再选择,他也是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