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看着都高兴。
家宝看到了,把手里的红薯放下,跑过去抱住那个大红薯,然后说:“我也要挖。”
林晓让他站到自己面前,握着他的手一起挖。
三个人正乐呵着呢,自留地旁边的小路突然传来了村里人的聊天声。
“也不知道旺财他们家怎么样了。”
“这还用猜吗,人家都把缝纫机送回队里了,肯定就是拿着物证回来找他们赔偿来了。”
“这旺财家真是倒霉,破事儿一堆一堆的。”
“还不是因为生了个扫把星。”杨美丽尖酸刻薄的声音异常明显,“早就跟他们说过了找个神.婆看看,就是不听劝,什么坏事都往家里招了。”
王志富媳妇也在人堆里头,听到神婆两个字忍不住开口:“现在讲究相信科学,别整天宣扬封建迷信,什么神婆的,都是骗人的。”
队长的媳妇杨美丽哪儿刚反驳啊,悻悻的应了一句:“这不是看她们家发生太多奇怪的事情了嘛,看着就玄乎。”
几年前那场事故,那么多人跟林旺财待一块,偏偏只有林旺财摔断了腿,要说二房不是沾染上了什么东西,杨美丽是不相信的。
二房家那块地方,风水师早就说过有不干净的东西,会败坏运气,偏偏只有二房觉得胡扯,到头来什么倒霉的事情都摊上了。
林晓在研究所工作的时候,别看平时工作忙,其实身边的同事也很八卦,总是爱议论别人的男朋友、家境和工资收入,还有领导的桃色绯闻。
她已经觉得自己的同事够八卦了,没想到这村里的妇女有过之而不及,都是大舌头。
她跟岑春花对视了一眼,双双皱眉。
那些人显然还没看到她们,正聊得起劲,林晓大声打断她们:“缝纫机不是副厂长家的,不仅给我们送回来了,还向我们赔礼道歉了呢。”
林晓的声音很大,说话又直接,没留任何情面,一群人停下脚,面色臊红。
在背地里说人家坏话,还被当场撞破,没什么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王志富媳妇打破了尴尬的氛围:“春花,在挖红薯呢?”
岑春花见她们的面色都不太好看,先是回应了王志富媳妇,然后接着林晓的话往下说:“缝纫机的事情多谢大伙关心了,没啥大事,人家副厂长完好无损的给我们送回来了。”
几个妇女脸皮再厚,也遭不住岑春花这么说啊,毕竟是自己说人坏话在先,心虚得紧,笑着跟岑春花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往家的方向散开了。
杨美丽留在最后面,看着她们挖的地方,提醒林晓:“挖的时候小心点,别把我家的地儿给糟蹋了。”
两家的自留地挨着,杨美丽种的也是红薯,瞧着林晓都快挖到自家地里头了,撇撇嘴:“不许再往左边挖了。”
岑春花没什么好脸色的回答:“木头在那儿呢,没过线。”
当初队里分自留地的时候,杨美丽就在两家的自留地中间放了块木头,当作分界线,距离确实还远着。
杨美丽没再说什么只在心里暗暗嘟囔,然后看了眼岑春花手里头的红薯,想着明天也要过来挖几个回家煮着吃。
***
回到家里头,岑春花把红薯洗干净,削掉皮,让林晓切成一块一块的薄片,自己则拿出一斤糯米饭,放在盆里,添上合适的水和一点韭菜搅拌。
生红薯片切好以后,放入盆里,让它们均匀的沾上糯米粉,最后往锅里倒入油,油热了以后就开始炸了。
家里的油不多,而做炸的东西是最费油的,因此岑春花没放太多油,只往锅里头铺了浅浅的一层,半煎半炸,第一个做好的时候,香味扑鼻而来,岑春花刚捞起来就递给林晓:“吹吹,等凉点了就给家宝尝尝。”
家宝盯着林晓手里的红薯糍粑,嘴角边挂着一滴亮晶晶的东西,这是馋得流口水了。
不过他没有急着吃,而是摇摇头说:“一起吃。”
家宝虽然馋,可在溪水大队的时候被养得好,知道东西要给大人先吃,无论岑春花怎么说都不吃,直到一小盆红薯糍粑都炸好了,看着岑春花和林晓都吃了,才跟着张嘴吃。
岑春花忍不住感慨:“队里头这么多孩子,就没见过比家宝还乖的。”
大伙儿虽穷,可谁家不宠孩子啊,那些像家宝一样年纪的,在家里头吃东西就像小霸王,难管得很。
听着岑春花的夸赞,家宝只是甜甜的笑了笑。
红薯糍粑是用茶油炸的,队里头自己种的茶树,那油啊,可别提有多香了,红薯糍粑沾了油星,更香,恰好今天没来什么“意外客人”,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红薯糍粑,心满意足。
进屋睡觉的时候,岑春花把那五块钱分了两块给林晓:“闺女,这钱你收着,留着给自己和家宝买点东西。”
林晓现在口袋比脸还干净,就没拒绝,收下了那两块钱。
***
队里头的消息传得快,那些妇女想着回家打听林家的事情,白天干活特别有劲,提前做好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没吃晚饭就知道了缝纫机的事情,听说林家不仅没犯事,还得了人家副厂长送的礼物,心情无比复杂。
居然平安无事,这可奇了怪了。
罗老根媳妇听说了以后,心里开始犯怵,晚饭吃得都没有滋味了:“林家有缝纫机的事情是我说出去的,闹了这么大动静,她们不会记恨我吧?”
她可是听闺女说了,林家会挡她们的财路,这才想借着这个机会给他们使使绊子,谁知道林家到头来啥事也没有。
罗老根倒不担心:“放心吧,队长是个聪明人,只提了周扒皮,林家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一提到这事,罗老根就觉得有些玄乎:“媳妇,你真确定那天看到的缝纫机是崭新的,怎么我跟队长过去看的时候,是破的。”
本来罗老根媳妇是信誓旦旦的,可这会儿也不确定了:“那天天黑,她们屋里就点着个煤油灯,兴许是我没看清楚。”
她这心里也纳闷得很,明明当时看的就是新的呀,结果居然是旧的,还坏了。
可是,她怎么可能会看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