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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2 / 2)

李珏宁又羞又恼,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会这样不分轻重。”

李廷逸没接话,却用冰凉的视线锁住了地上的李桃儿,“姑母,我知道你手上有一面出城的令牌,今日情形特殊,还请您先交出来罢,待此事过后,廷逸自会向您请罪。”说罢不等李桃儿反应过来,他一个眼色,就有人上去解下李桃儿腰间的令牌,接着他断然一喝,“来人,送大姑太太去厢房休息。”不给人明白辩驳的时间,强压着已然无话的李桃儿去了厢房。

看着这一切发生,众人噤若寒蝉。

许久李珏宁打破沉默,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依旧将虎口卡在刀鞘上的李廷逸一眼,叫来崔嬷嬷,叹息道:“嬷嬷,你进去把廷逸的话告诉俣俣夫人,是生还是死……”她犹豫了一下,随即接着道:“全看她自己了。”

崔嬷嬷没有多言,给两人福了福身,进了产房之中。

之后姐弟两人一直站在院中等待,谁也不曾再开口说话。直到天色昏沉,崔嬷嬷从产房中奔出,脸上还有一丝残存的心意,“四少爷,五姑娘,俣俣夫人生了位公子,母子均安。”

李珏宁只觉浑身憋着那股劲都松了,不由自主就往后倒,好在被丫鬟们扶住了。李廷逸推剑还鞘,眉宇间却窜起一丝凝重,他抬头望着夜空,喃喃道了一句,“是个儿子。”

消息传到李廷恩耳中时,李廷恩颇有感触,欣慰的道:“廷逸长大了。”

从安笑着给李廷恩倒茶,“四少爷将来要做您的左膀右臂,没点本事怎么成?”

李廷恩喝了口茶,问起李廷延,“廷延最近如何?”

一说起这个从安就想笑,“五少爷这些日子一直按您的吩咐读书习武。上回为了背一篇南先生安排的经义,五少爷挑灯夜读,还让把头发绑起来拴在房梁上,结果后半夜的时候瞌睡,边上服侍的人一个去给五少爷打水,一个去给五少爷端羹汤,五少爷没人注意着,一头栽下去,听说被拽掉好大一把头发,额头上还撞的不轻。”他说着没忍住噗嗤一声,“第二日五少爷嫌头上秃了一块不好看,非让身边服侍的保宁和保康各剪了一撮头发给上去。后头说是用的浆不好,头上生了疙瘩,还叫庆春堂的大夫过去瞧过。”

李廷恩嘴角可疑的动了动,对这个堂弟实在不敢有太多指望了。

他放了茶,“涂天刀那儿可有消息?”

从安立时正色道:“昨日已有传信,说涂天刀带着人已到王县,离尧山还有五日路程,算一算,此时只怕应当已到尧山脚下。”

李廷恩嗯了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封军报翻了翻,看到十河府的知府周嘉奏报谷正阳连日捉拿十河粮商审问之事,唇角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对从安道:“让谍卫司的人动手罢。”

从安在边上也看见这封奏报,心中唏嘘,“谷正阳是让大都督吓破了胆,好在这回阴差阳错的没办错事。”他转身出去按李廷恩事前的吩咐传令。

一日后,十河府内谭,萧,梅,黄,海五大粮商主事人尽数被狼骑军统领朗威捉拿下狱,淮南淮北江南江北四道震动!也是此时,众人才在这迅如雷霆的抓捕中察觉,大都督竟果真到了江北道,只是并不在传言之中的九江府,而是到了十河。

消息一传开,九江府内潜藏许久的余汜河不由傻了眼,他心头更是气恨交加。

他舍了正妻,舍了嫡子,舍了在九江府多年打下的基业,把九江府弄得人心惶惶,四处戒严,没想到功亏一篑。那李廷恩不愧是闻名天下的西北王,竟如此狡诈,刻意隐藏行踪,又将仪仗半遮半掩做出来,又将涂天刀召回去问罪,四处令人买粮送往河西。诸般动静,谁想到头来阵仗不小,人偏偏去了十河府!

余汜河气的一巴掌甩报信人的脸上,冲到后院就将躺在床上咳嗽的焦美娘拽到地上,怒道:“贱人,你不是说涂天刀伤重必死,运河上停的粮船一旦烧毁,西北大军必然来不及筹备粮草,李廷恩定会亲自来九江府平定乱局,为何他没有过来?”

焦美娘刺杀涂天刀,虽是趁着对方意乱情迷之时,却也并非没有付出代价。涂天刀毕竟是久经沙场的猛将,就算被焦美娘迷晕了头失去戒备,受伤之后的反击亦非同小可。况涂天刀当时毫不留情动用火铳,焦美娘仓促之下避开已十分不容易,再有西北将领手中的火铳与兵士用的不一样,子药威力更猛,内中散弹更全是实心铅弹,上有火毒。焦美娘没被打中,一颗散弹在飞散时却陷入她腰上的皮肉中。原本只是皮外伤,可焦美娘事后急于躲藏,使铅毒与火毒没有及时清除,随着伤口进入脏腑,外伤未得良药,伤口也跟着溃烂。眼下的焦美娘早已宛如一层破棉絮,连说话都十分费力了。

她被余汜河一拽,丁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不住咳嗽,帕子上全是黑黄的浓痰,还夹杂着血丝。

余汜河厌恶的撇过头,“贱人,还不说话,是不是你没有打听清楚,涂天刀给前线筹集的粮草还有些藏在其余的地方!”大战在即,粮草是重中之重,若那一百多艘粮船就是西北军全部的粮草,李廷恩怎会丢下九江府不管,跑去十河府。

☆、第29章 暗涌

焦美娘手捂胸口等着余汜河,一双妙目中藏的是深切的恨意。当然,她更恨的是自己那群如狼似虎的父兄!

她没有多说什么,一手撑在地上垂头,嘴角不断溢出鲜红的血渍。

余汜河被她这幅浑不在意的模样气的七窍生烟,心里却也明白,他拿焦美娘没有法子。他能凌虐她,折辱她,唯独不能真的要了对方的性命!

余汜河气冲冲离去后,服侍焦美娘的丫鬟莲环从外面端着药进来,看到这副情景泪水一下就滚落出来,半抱半拉把焦美娘弄到床上靠着,哽咽道:“姑娘,这可怎么得了。”她心中惶惶不已,全然不知该怎么办了。

焦美娘反手擦了把嘴角的血迹,眼中一片死寂,“还能如何,且等着罢。”没要到一个真相,她就是熬也会熬下去,无论如何不会如他们所愿就仓促的去死!

余汜河从焦美娘嘴里掏不出话,随着九江府到处大肆的搜捕,他心头渐渐开始发慌。

他这回干的,可不是不用本钱的买卖。

和手底下的人商量过后,余汜河决定把手下的心腹余好派去十河府打探打探情况。余好前脚进了十河府,后脚便被早就守株待兔的谍卫带到李廷恩面前。余好被李廷恩秘审了四个时辰,接着被送往十河府外的一座农庄里。

两个壮汉一直守在李廷恩下榻的宅院外,眼见一辆遮挡的严严实实的马车离开,互相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穿过小道去康安坊禀告谷正阳。

谷正阳在瑞祺堂来来回回走动,晃的谷夫人眼花。

谷夫人是李廷文嫡亲姨母,自嫁给谷正阳后就一直养尊处优,谷正阳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对谷正阳,她并没有该有的惧怕,当下不耐道:“老爷,明明是九江府出的事情,大都督亲自过来亦是查探涂天刀的差错,您担忧甚么。”她漫不经心的看了新染的蔻丹,撇撇嘴,“再说了,就是有个甚,还有廷文在呢。”

“你懂什么!”谷正阳眼睛瞪得像铜铃,厌恶的看着谷夫人。看她被吼了一句不敢置信傻呆呆的模样,他心底涌起一股暴躁,捏了捏拳头,挥挥手打发人走,“回你屋子歇着,外头男人的事情,你少插嘴。”

谷夫人气的倒仰!

这会儿就是外头男人的事情不要插嘴,那当初前头那女人生的儿子闯了祸,还低声下气的让自己给姐姐外甥他们写信求情?

男人,果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谷夫人对谷正阳也不是甚么夫妻情深,她肯嫁给谷正阳,是为了以后的威风八面,眼下既然不要她管,她懒得开口。再不济,就是谷正阳倒了,她回娘家就是了,还能少一碗饭吃不成?

谷夫人起身带着丫鬟仆妇往后院走,谷万军和谷莫敌兄弟两正好焦头烂额的从外面进来,远远瞧见,就垂头避让到一边。谷夫人对这两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继子,不说是当成眼中钉,也差不了多少,加上心头有火,哼了一声,神色傲慢的离开了。

谷万军望着她的背影攥起了拳头,恨恨骂了一句“贱妇!”

谷莫敌蹙着略有些稀疏的眉,削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声调发沉,透出十分的不悦,“大哥,都这个时候,您还与她计较作甚,眼下咱们家还用的着她,你可不要胡来。”说罢便以手掩唇咳嗽了两声。

被谷莫敌说道,谷万军原本有些微不悦,听到咳嗽声,立时就将这丁点不欢喜都丢到九霄云外。他伸手谷莫敌拍了拍背,看对方咳的比前几日更厉害,神情有几分凝重,忽一咬牙,“我去跟爹说,把东西献出去,为你在大都督面前求两颗圣药!”

“大哥!”谷莫敌让这句话激的打了个寒噤,他紧紧抓着谷万军的手腕,告诫他,“你不要胡来,咱们谷家今后的荣华富贵,全靠那东西了!”说着苦笑两声,“总不能为了我这个病秧子,把谷家数十人的前程都丢下不管。”

“呸!”谷万军面目狰狞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老子的亲兄弟就只有你一个,管其余的人做甚!再说了,这一路都是你给我这大哥出主意,我不会看着你去死。你死了,让大哥一个人被那些人耍弄不成?”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冷冷道:“就算是老头子,没了咱们这两个儿子,后院多的是女人给他生。那还有一个曾家的,一心等着定了天下,让娘家人给她出头呢!”

谷莫敌闻言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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