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不能这样做。”管盛文在一旁看见他的举动,立马出声阻止:“你这样会破坏尸体皮肤上的证据……”
莫聪明白唐溯这样做是有他的道理,出声打岔:“老管,死亡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
管盛文被他这么一打岔,一时也不再继续去纠结唐溯的行为问题,回答道:“初步估计是昨天晚上八点至十点之间,你们来之前小赵已经去问过了,这件公寓的住户名叫周敏,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
“错!”唐溯没有抬头:“她不是周敏,另外,在昨天晚上八点之前她就已经死亡了。”
管盛文本来对唐溯不遵循规则的做法就有点一间了,虽然对于唐溯的作为他有所耳闻,但是在管盛文看来这个姓唐的年轻人太傲慢了,这让他并不太舒服。现在,居然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否定了他的验尸结果,让他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然而,唐溯就是唐溯,他连自己的脸面都可以不顾又怎么会去顾及到别人的面子,他凑近尸身,鼻翼动了动,从手臂顺着一路往上,最后停留在了那张被毁容的脸上,从旁人的角度看,他跟死者几乎都要脸贴脸了,那样的距离,如果不知情的人从边上走过,都要以为这是不是即将要来一场吻戏——当然,前提是下面的那个“女主角”脸能好看一点的话。
死者身上的血几乎被放光了,皮肤呈现出了死白之色,脸上的伤口也泛白,皮开肉绽,里头的肉也有些显得森白森白,这样看着都让人觉得不太舒服了,而他居然还贴的那么近。
“有味道。”唐溯得出了结论:但……味道不对。”
“怎么不对。”管盛文睨了他一眼,他检查的时候并没发现什么异常的。
“*,你难道闻不出这些伤口已经有*的味道。”唐溯终于舍得把眼睛从尸体上移开。
随后他又用手指戳了戳尸体的胳膊:“僵硬程度不对,”再摸了摸尸体的手臂及其他几个部位,脸上微微困惑了几秒后,露出恍然的神色:“难怪会这么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错了,死亡时间被模糊了……切口也很干净,是行家出手……”手顿了下,站了起来:“她不是公寓的住户,很有可能就是个流浪女……”
“呃……”莫聪打断了他的话:“为什么认为她是个流浪女??”
唐溯丢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认为??莫聪你的大脑呢——不是我认为,而是我看出来的,看——”他伸手指了指烫着的死者:“看看她身上的情况”,再指了指房间:“再看看房间的水准,两者根本就不匹配。虽然已经被清洗过,但是她手脚上的厚茧不是水就能洗掉的,还有脚上粗糙的皮肤以及深入皮肤的污迹硬茧,还有肤色上,她手脚上和脖子上的皮肤都有晒伤的痕迹,而且在手臂上有患过皮肤病的伤疤,她的脚趾甲也能看出来她的生活习惯跟水平,远远低于这件公寓住户的水准……到处都是矛盾的痕迹,而你居然看不出来。”快速的语速,就像在念一篇已经写好的稿子,不带丝毫情绪。
“死后被低温贮藏,这样做会影响到肛温的测试,干扰死亡时间的判断,也使内脏的*进程受到影响。第一犯罪现场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其他地方……”
“等下——”管盛文打断了他的陈述,指着一地的血污:“这里怎么会不是第一现场??”这满地的鲜血难道是假的。
“come-on!!!”唐溯终于受不了这些愚蠢的凡人了:“看看这些血,再看看她的伤口……颈动脉割破后,血液的冲击力有多大,这点不用我再来说明吧。”
管盛文恍然,人的颈动脉的身体几大动脉之一,研究表明,一个人的脖子如果被砍断,从颈动脉喷出来的血可以冲到几十尺高,再看看这个房间里的,并没有任何喷撒状的血痕,但是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如果是死后放血……”
“莫聪你们警局该换法医了——”唐溯直言不讳地说:“血液的流动靠的是心脏的作用来维持的,人死了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就不会再循环,在死后放血会减少血的冲劲,但同时也会大量减少血流量,要制造这么多的血出来,需要在重力的作用挤压下才行,尸体身上有被重压的伤痕吗?如果被重压过,再经过低温贮藏后解冻,那被重压的痕迹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所以,是在另一个地方放了血,之后再带过来。”
莫聪皱了皱眉:“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不会太麻烦了吗?
唐溯没作答,他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他的目的是杀人的话,那为什么要弄这一出,在别的地方先把人杀了,再带到这里来。
……
随后,尸体被装好带回去法医部。
唐溯在公寓里又绕了一遭,在照片墙前边停了下来,墙上挂了几排照片,其中有两张一下子吸引住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一张照的是一双眼睛,另一张是一个红色的印记。
只需要一眼,他就立刻认出了那是他在许箻脖子上留下的痕迹……不,不仅仅只有他的,真正又将他好不容易抑制下的情绪掀起来的是……许箻脖子上的那个吻痕被覆盖过,一个不是唐溯造成的吻痕,覆盖在上面。
他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头,努力控制着翻涌的情绪。
冷静点唐溯,唐溯你必须冷静下来。
他深呼吸了一口客气,从墙上将那两张照片拿下来,看着照片里那双眼睛,明亮,坚定以及期待,他澎湃的情绪也随之慢慢地平复下来了——
她那么相信他,他又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
许箻觉得脑袋轰鸣作响,太阳穴一阵狂跳。她闭了闭眼,脑海里不断闪过一些片段,飞快而模糊,让她本来就抽疼的脑袋愈发难受,最后忍不住呻吟了出来。
她习惯地抬手捏了捏鼻梁——
粘腻的触感让她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手上正戴着平时工作用的乳胶手套,而手套上血淋淋,从血块的情况判断,这血并不是新鲜的。
哪里来的血?
还有……这手套是怎么回事?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也是穿着工作服,衣服上也带了不少的血渍。
许箻努力回想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施瑞给她注射了不明的药剂,再之后她就……意识模糊了……
究竟发生什么了。
“哦——醒了。”
神情恍惚间,她听见了施瑞的声音,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她身体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身子往后缩了缩。
施瑞极为绅士地向她伸出了邀请的手势:“晚餐已经准备好。”
晚餐?
已经晚上了啊。
面对不按理出牌的施瑞,许箻心里惶惶不定,不明白他这一番邀请共餐的意图又是什么,而且她现在最想弄明白的是自己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想知道为什么吗?”施瑞一眼就明白了她的困惑:“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