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潘毓听着外面没了声响,心里的唯一一点期盼便被沉甸甸的石头给挤到角落里去了,有些疼痛,也有些酸楚。因为过了今晚,武思芳就不会再是他一个人的了,此刻他恨自己舍不下脸来,就这样将武思芳推给了别人。这么一想,连眼眶都有些发红。
他心有不甘,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脑子里总是蹦出妻主和别的儿郎旖旎香艳的画面来,……他们一定很温顺,很乖巧,知道怎么样讨得家主的欢心……。相较之下,他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那么霸道,总让武思芳夹在他和苏氏的中间,显得那么为难……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妻主对他失了耐心,只怕连哄都懒得哄他了吧……
潘毓终究没忍住,他捂着自己堵塞发胀的胸口,出了院门,纵身一跃,上了屋顶。远远瞧着妻主的屋子透出一点光亮,里面隐隐约约的两个人影,在跳动的微光里忽大忽小,最终烛火熄灭,一切悄无声息,仿佛尘埃落定。
潘毓心头的难过瞬间被放大,如同让刀子狠狠戳了几下,鲜血淋漓。眼泪掺杂着伤痛肆意蔓延,怎么止都止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卷可以开始倒计时了,我保证,下章一定推到小潘,就这样吧。亲们,给小潘加油打气啊,不管你爱不爱他,他都很不容易呢。
☆、秋月夜
潘毓将脸面胡乱抹了几下,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自己的映辉院。他不过是一心想要妻主能像他这样专情而炽热地爱着,为此付出很多努力,结果却渐行渐远。在感情的世界里,他是先爱上的那一个,也是最坚持、最主动的那一个,失却了优势,成日里患得患失,变得连他自己都无法看清自己的本来面目。…..原本以为他从此可以得到妻主全部的爱,可所有的期待却在这一瞬间崩塌了。……这世间还有比这更悲伤的事情么?他如同行尸走肉般行路,浑浑噩噩,唯有的一丝清醒也只是想找一坛烈酒,让他醉生梦死,再不复清醒。
他丢了精神头儿,莽莽撞撞地朝着武家酒窖的方向奔去。一路脚不停歇,穿杨拂柳,踏入静谧的花苑时,却瞥见一个人影孤零零地坐在八角凉亭下的台阶上,望月独酌,任由几只小酒坛在脚边滚来滚去。
“……..芳儿?!”潘毓脱口而出。
此刻她不是该在自己的房里么,怎么会在这里?不过一念之间,欢喜涌上心田。他奔到那人面前,果然是她!“……芳儿!!”
武思芳仰着脖子,看到突然闯进视线的俊美无俦的面孔,愣了一下,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
“哦…….麻烦闪开点,别挡着我看月亮。”武思芳打算无视他,淡淡说道。
喜悦漫上潘毓的眼角眉梢,他蹲在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赏月干什么,赏我不就行了?我可比月亮好看!”
“边儿去,一家主父,没个正形儿!”武思芳噗嗤一笑,剜他一眼。
“凭什么?月亮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也赏赏,你啊,别坐台阶上了,凉。”潘毓不由分说拉她起来,拥在怀里,双手自然而然放在她后腰下,“我给你暖暖”。
武思芳站在台阶上,此刻反倒和潘毓一般高了。她暗自一笑,也没拒绝,由他双手覆盖,她反手回抱住他的窄腰,两个别扭的人紧紧相拥,彼此温暖着。
“……你还生我的气么?”
“生气有什么用呢,..…..檀郎,我这辈子…..算是折在你手里啦…”武思芳将下巴搁在潘毓肩上,想起今后不堪想象的未来,无限感慨。
“……折了就折了,这是命,你认了吧。”潘毓笑道,“我从前也努力过,想忘记你,可是最终还是想遵从自己的心。”
“嗯,这是甜蜜的负担。我认了!”武思芳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抬眼望去,明月高悬,苍穹深远。无数的繁星汇成灿烂的银河,在深蓝的夜幕中涌动闪烁。凉风在空气中穿梭,吹散了武思芳额前的发丝,缠绕在眼眸上,她有些痒痒,低头用手撩拨了几下,不经意间看到了潘毓垂在身后的乌黑长辫,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潘毓拥着她娇小温暖的身子,心头微漾。
“…..檀郎,…….我想要你,……给我吧。”
潘毓无话,一切变得那么自然,他吻了她的额头,又细细吻着她的眉眼,他在她的耳朵眼儿里呵气,咬着她小巧的耳垂,他们唇齿相依,彼此纠缠。武思芳舌尖的酒意传递过来,侵蚀了潘毓的四肢百骸,让他有些昏沉迷醉,绵软无力。
“芳儿……你,…….我,……酒….....,.....”潘毓稳住微微晃动的身子,尽最大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
“这也能醉?…..你可真行!……不是,…..到底行不行啊?”武思芳狡黠一笑,心道正合我意,谁让你平日这么嚣张,……看我怎么收拾你!
美人儿不胜酒力,软软地躺倒在草丛里,露出弱柳扶风的一面来,宛若娇花照水,透着雍容妩媚,“芳儿…….我……你…….这……回…….可不能再丢下我了……..”
“这可是你说的!”武思芳急不可耐,化身小野狼,嗷嗷扑了上去。连剥带扯,霎时间春情绽放,香艳撩人的身躯刺激着武思芳的神经,手心里的相思鸟又变成了蓄势待发的雄鹰,蓬勃狰狞……
“芳儿…….我…...芳儿……”美人等不住了,妻主却不肯给。潘毓被翻涌的血气晕红了眼,魅惑如丝,他忍不住轻轻咬着她的手指,从舌尖滑出暧昧的情意:“……..我是你的,芳儿,我…..是你的……”
“……..闭嘴!你想让别人听见么?”武思芳咽了无数口水,终是抬腿跨了上去。美人在身.下婉转承欢,她从来没有过如此愉悦的快.感,像是骑了一匹矫健的骏马,迎着风驰骋千里,陡然间,又如肋生双翼,飞入云海,自在翻腾……………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将浓烈的情意融到一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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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后,武思芳夫妻的生活开始变得如胶似漆,又如同蜜里调油一般,只要能凑在一起,两个便你侬我侬,再也容不下旁人。武思芳的两个通房真就成了摆设,机灵俊秀的小厮成日里傻乎乎地被主父潘氏呼来喝去,让苏氏看在眼里,闷在心头,他还是老样子,见天儿地“管教管教”女婿,不过潘氏自打心满意足之后,对苏氏在言语上温顺了许多,也不对着干,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天到晚神采奕奕,仿佛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气得苏氏的眼皮跳得越发地凶了。相较之下,潘毓反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妻主心头只有他,到了晚上又都由着他瞎折腾,这么一来,什么样的日子都能过下去了。
天气越发地冷了,金流城地处西北,冬天一般要来得早些。到了冷霜凝结不散的时节,武思芳又新开了两家铺子,并开始着手准备去西边做生意的事情,酒肆店铺的买卖也都交给了培养出来的得力的干将,倒是比从前稍闲些了。亲弟弟武晗自打来了金流,一直过的平淡如水,武思芳每次见到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冷漠超然的样子,花样的年纪却有着无比苍老的心态,让她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武晗说到底还年轻得很呢,她突然想着,或许让他再嫁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因为这样的话更容易忘记从前,…….反正多项男子再嫁也是很普遍的。
武思芳动了这样的心思也不和武晗商量,打算先找找合适的女娘,然后再跟他讲。要是实在不行,直接替他决定了也是可以的。
既然对这事儿上了心,武思芳便找了金流城的媒人说合。她提的要求很简单,人好,对武晗一心一意,武晗也能看上那就成了。她想娶也行,想入赘也没问题。总之武家小郎嫁资丰厚,可保夫妻二人衣食无忧。
媒人在金流城找了一圈,但凡武思芳能看上眼的女娘,人家都不肯娶,那些个歪瓜裂枣的,人家也不肯娶。为什么呢?女娘们的答复让武思芳哭笑不得:虽说武家财大势大,可是武家小郎君克妻的名声实在太响了,没人敢冒着家破人亡的危险去招惹他。
武思芳横竖都不满意,忙活了好些天,都没遇到合适的,正头疼呢,没成想武晗得了信儿,忙不迭地跑过来劝她别再折腾了。
“姐姐,我不想嫁。你别瞎操心了,我现在这样很好。”他态度坚定,毋庸置疑。
“你这一辈子还长着呢,怎么能这样自暴自弃?”武思芳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他。
“我不嫁,也没有自暴自弃,我自有打算。”武晗心里早就拿了注意,他确实不打算再嫁了。打从入秋以来,黄州府开始募兵,他就有了计划,铁了心想要报名从军,上前线杀敌去。只不过这个想法无论如何也不能先跟武思芳讲,不然肯定会受到阻挠的。
武思芳却从武晗的话里听出点别的意思来,心中一动,“你不会是又看上谁了?说出来,我给你瞅瞅去!”
武晗自嘲一下,“姐姐,算了吧。…….我就是个天生的煞星,看上看不上的有什么用呢?别费心了,免得克到别人家破人亡。…….其实父亲说的没错,我本不该嫁人。”
“……..”
不过两年的时间,武晗似乎长大了,他现在已经比武思芳高出了半个头,行为举止也透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来,稳重了许多。武思芳释然,强扭的瓜不甜,她这弟弟也不是从前那种软性子了,现在过得也还将就,既然人家有主见,意志坚定,那就过段时间再说吧,……她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给武晗寻妻的事情才搁浅,没想到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了。
多半年以来一直跟她在生意上有往来的北州瓷商王珮郑重其事地来找她,两人约在酒楼里见了面,王珮却不谈买卖,直截了当地说她准备上武家提亲,如果家主同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