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担心。”这情形在国公府隔阵就会来一遭,府中人早已习惯。只是菡嫣首次见到,定是觉得不习惯,“过几日,城西的宅子修缮妥当,咱们就搬过去。”到时候这些破事自然也不会碍眼。自从母亲死后,长姐入宫,这国公府在他心里便只是个笑话,早已不是什么家。如今他只想和菡嫣相守一处,忘了国公府的一切。
见他一脸期盼的模样,霍菡嫣竟然难以开口……
碧霞苑,除却相同的富丽堂皇之外,最特别的便是院子里两棵松柏毅然耸立,看样子已经有了不少年头。
屋里瓮中的炭炉发出塔塔的声响,素言正伺候在妆台旁,手握白玉梳缓缓的顺着霍菡嫣的发丝由上往下的梳着。
“郡主,你好像有心事。”素言看着镜子里自家郡主略带愁容的脸色,“可是为了国公?”方才她便听说了,郡马爷带着郡主去雍锦堂陪公爷用晚膳,谁知最后竟闹得不欢而散。
霍菡嫣摇头,将耳环取下来,“不是。”听着里头的水声,心里还要想着怎么对夫君开口,“你先下去吧,让贵富也去休息,今日不必守夜。”昨夜他们便一夜未睡,今日更是起得早,这素言眼圈都有眼袋了。
“……是。”素言本觉会不妥,可是想起昨夜郡主那般的妩媚的叫喊声,倏然觉得面红耳赤,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梳子放下福身出去。“郡主早些安寝。”
外间的房门便戈兹一声关上,霍菡嫣独自在妆台前愣神半响,也不知究竟如何对薛少宸说。可是自己答应了贵妃,便定要做到。想着今夜定要将此事说出,站起身捋了捋头发,朝里面的净室走去。
净室内散发出氤氲的白雾,墙上的夜明珠光洁透亮,薛少宸虽然长相略显惑人,但身材倒是结实有力,特别是抱着她的时候……霍菡嫣不禁埋头,自己在瞎想什么?自己是说正事,决不能被美□□惑!谁知她刚迈进去,薛严便已察觉,也不转身,只是唇边瞬间挂起趣味的笑容,“要看便进来,偷偷摸摸做什么?”
“谁要看你啊!”霍菡嫣鼓着眼睛,“还有,我这是正大光明的,哪有偷偷摸摸。”自己不就是在屏风后站了一会儿吗?怎么说得跟自己有偷窥癖一样。
薛严闷声笑道:“对,菡嫣足可正大光明的看。”
“我是看你一直没出去,担心你是不是被花香熏死了。”这一池子的花瓣,倒是显得他更是妖娆。
“这花瓣不是你方才让他们放的吗?”薛严哭笑不得的转身,看着浴池旁站着的她。
霍菡嫣顿时哑言,不满的说道:“我是放来我自己洗的,谁让你迈进去了。”这浴室中的水乃是地龙汤泉,循环不息。只要每日加够足量的热水,便可不必更换。
“我倒是想不走这样流程,不过担心你嫌弃我,若是不让我近身可如何是好。”其实刚进屋,他便想直接将她抱上床榻,自己所有的意志力在她面前,早已荡然无存。便是如今见她一身月牙白的中衣贴着身子,不盈一握的细腰,想着昨夜*的滋味,下身便不觉抬头,眼神更是深沉。
见他神色,便知这人又想入非非,自己现在身子还疼着呢?“停止你脑子里的思绪,我有正经事和你说。”
“嗯?”
霍菡嫣见他疑惑的神色,迟疑片刻后开口。“夫君,咱们暂时不离开国公府,可好?”
“长姐要求的?”薛严顿时了然,从宫里出来,就觉得她有心事,只是没曾想竟是这个。不过长姐一般不会牵扯进自己行事,如今要求菡嫣,便是认准了自己也定然会接受。莫非长姐忘了,对这里的一切他早已厌倦,又何必为难。
霍菡嫣诧异张嘴,“你怎么知道?”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一猜就中,以后大概没有对话可以继续了。“我答应长姐了。”当时的情形也不容自己不应,可是却违背了夫君此前的安排。
“哦。”薛严也不多言。
哦……是什么意思?自己对于国公府是两眼一抹黑,前尘旧事一概不知啊!明知道是长姐的意思,他这不问也不管的姿态,是摆给谁看?“夫君,你便将国公府的诸事告诉我嘛~”其实自己最好奇的乃是,为何国公与薛少宸的关系会如此诡异。
“你下来,我告诉你。”薛严拨弄着水朝她走过来,水珠从他的肩膀一直往下,滑出让人惊叹的幅度。
霍菡嫣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浴池中的人,略带惊恐的说道:“你先告诉我,我再下去。”现在对她而已,这水池现在就跟传说中的化骨池没啥区别,这一下去还能完好的上来吗?
“真的?”薛严眉目微挑。
一向信守诺言的霍菡嫣觉得自己搬了块石头,砸得脚好疼。“……嗯。”
☆、57|4.18
雍锦堂内室
魏国公神色自若的看着下首之人,眸中隐现难以察觉的冰冷。“云王是打算近期动手?”
云王这老匹夫,真是岂有此理!以为如今有了权势便通了天不成?如此大事竟不与他商量,独自决定。莫非认为自己失势,定要依附与他才能存活?着实笑话!
不过由此可见,云王府与国公府的合作关系已不复存在。
来人言语虽然依然恭敬,但眉目中却透着傲气。“王爷只是希望国公莫要插手此事,待他日功成,当初所有的许诺都将予以国公,绝不会打半点折扣。”
“呵呵,既然如此,那下官便祝王爷顺遂无阻,一展宏图霸业。”魏国公是何等老奸巨猾,拱手笑意中尽是期盼之色。“若王爷有需要协助之处,尽可言来,下官能力浅薄,也愿效犬马之劳。”
来人颔首笑着,含着些许得意,连连说道:“自然自然,属下还要回禀王爷,不便久留,告辞。”
如今王爷有侧妃在,还有何事不能成?!卫相已是苟延残喘,凌江羽虽羽翼已成,可却过于仁慈,优柔寡断,成不了什么气候。至于莫家军常年戍守边城,待帝都传去动静,大事已成,莫咎就算赶回来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放眼朝堂,能对王爷造成威胁的只有魏国公,当初王爷的原意是和国公爷平分乾国江山,可谁让权倾朝野、老谋深算的国公爷会生了个如此不争气的儿子,让王爷甚为恼怒,又能怪得了谁呢?
当今皇上已三十又三,仍没有子嗣,于其将来让凌江羽捡此便宜,不如早早取而代之。等侧妃助王爷夺得那全天下人都趋之若鹜东西,别说区区乾国,便是横扫戎、垣两国,一统神州也是指日可待。
他此时正得意,并见到当他转身之后,魏国公唇边勾起的无情冷笑。
霍菡嫣坐在浴池旁,听着水里的薛少宸慢慢梳理,国公府的关系脉络,撑着下巴烦恼的皱眉。本来她以为国公府就算再复杂,也决计比不上皇宫大内。贵妃交代之事,用些心思也应当能办到,可是此时现在才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太过单纯。
管家薛戚乃是薛家的老人,自魏国公还是边城小将之时便跟着,不但掌握府中内务,便连府中的暗卫也是他一手操持,这点霍菡嫣倒是没有想到。白日里看着那么老实巴交的人,竟然能培养那么多忠心耿耿,武艺高强的暗卫。虽然暗卫的密令在薛少宸手中,可他们一样也听从魏国公的指令,从薛少宸的眼神中,她依然知道这群人让他略微恼怒。
想着他亲手栽培的‘珏’,霍菡嫣心下有些明白,薛少宸并不信任这些听命两主的暗卫。是啊~~他们是效忠与国公府,也有他们的为难之处,对他们而言。魏国公与薛少宸都是他们的主子,若有一日,两位主子的命令发生冲突,他们究竟听谁的,还真是不好说。
可是这些都不足以让霍菡嫣头疼,此时最头疼是国公的诸多妾室。自己这位公公除却一个侧室之外,还有贵妾四人,妾六人,两个通房,其中有六人还是近三年收入府的,薛少宸倒是细细的说着,她们的个性、喜好、穿着……更甚者她们争斗有多少斤两,或者又有谁是安插在内的暗桩。俱细告知。
侧室名唤商云烟,乃是怀秀府知府商大人的庶女,轮年岁比薛少宸还小一岁,如今安置在常颖居,守着自己的院子,如今已经诞下一女。至于那些侍妾有些是魏国公的手下或者合作对象送上门的,有些是皇家所赐下,甚至还有来自勾栏瓦舍之地。而且她们都是一个共性,就是……她们都是魏国公亲自挑选,也就是说这些妾室,全都颇得国公恩宠,除却侧室几乎平分秋色。对于此事霍菡嫣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若是自己记忆不差,魏国公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这精力也着实太足了些,每人两夜还有多少休息的时候啊?不过仅限于自己胡思乱想,可不敢管得如此宽。
“我终于明白,你纨绔风流的个性是怎么来的?”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薛少宸十七岁便已在雁红楼一掷千金,大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恶行’也不是没有。
看薛少宸哭笑不得的模样,似乎又要将昨日之事拿出来争辩,便立即打断。“这有无做出事实和本性风流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薛严也不多言,只是扬了扬手臂,笑道:“你想知道的,已经尽数告诉了你,你总该下来陪我了吧?”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霍菡嫣坐到浴池边沿摇摆着双足,池中的水依然冷热合适,随悠闲的拿过一旁的水果慢悠悠的啃着,眯着眼睛,笑得跟小狐狸似的。“夫君,我怎么觉得你对公公的妾室了解得好清楚啊!嗯哼~”连每个人的喜好、衣着、长相特征都那么明了,这光是让人查,绝不可能如此准确,只能是常常见到。“那出生勾栏之地的五姨娘,夫君印象定然极是深刻——啊!”
见她越说越来劲,俨然开始有转移视线,开始耍赖的意思,便不管不顾直起身子,将浴池旁白皙的双足轻拽,伴随着一声紧张的呼叫声,霍菡嫣便这样轻而易举的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