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呢,自然是对本王有图谋的。”成王殿下在此间见识过这厮追着媳妇儿天天讨好的侍女们木然的目光里挺了挺自己的胸脯,格外地得意,然而之后却话音一转笑呵呵地问道,“只是本王还有一事不解,王妃固然是为女不孝心怀叵测,只是你这么个孝顺闺女,怎么还送岳父大人往前头去呢?本王眼神儿好,看得真真儿的,你这一推之力,简直连本王都叹为观止啊!”
“你!”成王殿下一脸的虚心求教,叫正松了一口气的阿萝顿时脸色就变了。
“罢了。”方大老爷此时也想着了,心里闷闷地发疼,然而见阿萝可怜地看着自己,到底闭了闭眼,摇头说道,“一时情急罢了。”
“岳父说什么,那一定就是什么。”元恕的嘴角微微勾起,挑眉说道。
方大老爷心中充满了失望,只觉得叫倾心爱护了许多年的孩子辜负了,此时看了看哭着看着自己的阿萝,目光却不由落在了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阿昙的脸上,生出了满心的痛苦。
庶女不好,然而嫡女与远在陕甘总督府中的妻子嫡子,早就对自己再无笑脸了。
不知为何,方大老爷只觉得自己的人生都昏暗了,此时不想去看阿萝无辜的脸,他垂了头心中生出了些悔意,然而想到到底父女之情,许阿昙日后能够转圜,顿时就松快了些,想了想,有心为阿昙寻些好处,抬头看着笑眯眯的大皇子,他的心中顿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急忙抬头与元恕说道,“还有一事……”
见元恕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模样,格外有礼,他便轻轻地说道,“殿下乃是陛下长子!如今又开府大婚,可见陛下对您的疼爱之心。”
“父皇确实很疼爱本王。”元恕苦逼地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呵呵地笑了。
“沈妃娘娘也在妃位,您已封王,为何不……”方大老爷意味深长地说道。
“何不什么?”元恕愚蠢地问道。
“皇后娘娘的妹子,我听说也要嫁到太后的母家去。”这就是从前方大老爷恐阿萝吃亏调查出来的了,此时便很有不平地说道,“听说乾家对这个姑娘很看重,大张旗鼓,压住了阿萝之势!这殿下不要小看,竟是往深处想,能看得出乾氏对您与太子之间的态度很不一样!”见元恕眉间微微皱起,也不笑了,方大老爷就觉得有谱儿,振奋地说道,“王爷与太子有什么不同呢?难道要被太子压制一辈子?!”
“原来,岳父对这些还有涉猎。”见阿昙抬头担忧地看了自己一眼,元恕敛目,突然温声问道,“岳父这话,还与旁人说过没有?”
混蛋啊!
这种“被”野心的感觉,真是太叫成王殿下抑郁了!
☆、第116章
作为大皇子,元恕确实被朝中的人很注意。
特别是太子妃还杳无音讯,成王妃已经被成王殿下死皮赖脸地搞定,这就更叫人心里范合计了。
日后若成王妃诞下皇孙,那就是皇长孙!皇家有后,太子若还没有动静,这问题就更大了好吧?
不过这都是外人在心里算计,大皇子殿下真心不想搀和要命的事儿,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儿,带着老娘在外头好好儿过日子。
这话,说出来谁信呢?
皇子没有野心,这还配叫皇子么?这不是糟蹋这好胎么?!
因这个,朝中京中等着这成王殿下暴露本来面目的不是一个两个,拿话试探,想要做个好朋友急先锋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说句不好听的,逼死成王殿下了!
这已经偷偷儿往宫里哭诉,顺便将试探过自己的家伙们记下来给太子,叫元德小心也不是一回两回。
如今好么,连他岳父都要凑热闹!
这若是老泰山往外头也说过这话,元恕还活不活呢?跳进黄河洗不清的节奏!
本不过是因不爽乾氏对荥阳侯府皇后的那个异母妹太过看重,觉得那女人就是狗仗人势,占了皇后的便宜皱了一下眉,元恕再低头看着目光闪亮,显然很会脑补顺便想要做一做老国丈的方大老爷,就头疼的要命,又见阿昙已经忍不住将龇牙咧嘴的胖猫仔儿放在了灰狼的头上,起身就要翻脸,急忙也跟着起身拉住了妻子的手,这才笑呵呵地与方大老爷继续问道,“况,这是祖父的意思?”
若陕甘总督也是这么个想法……怎么可能……
那可是一只老狐狸!
能安稳度过先帝朝诸皇子夺嫡的,怎么会这么没有脑子?
“这话,不过是我今日突然想到,”方大老爷越想越有理,温和地看着气鼓鼓的阿昙说道,“阿昙行事稳妥,又尊贵,为何不能更进一步呢?”
他既然从前没有善待这个孩子,如今就将世上女子都奢求的这个位置给她拿来,算是补偿吧!
“若王爷有意,我愿做王爷的急先锋!”方大老爷很郑重,很严肃,很不外道,特别是也很坦诚地说道。
确实很坦诚。
想要将皇后太子拉下马这么要紧的事儿,岳父大人当着满屋子的下人就说了,一点儿都没有想与成王殿下“密室密谈”的想法。
元恕微微颔首,觉得这岳父很有想法,之后脸色陡然一沉,手一挥,竟是几个高大的侍卫进来,上前就把大惊失色的方大老爷给摁住了,见他在地上挣扎,也不管,转头与阿昙温声道,“回头,与祖父书信一封,这之前,叫岳父就留在王府,”他目光讥讽地落在大声疾呼非要问自己个“为什么!”,就跟痴心女子负心汉似的岳父,淡淡地说道,“等着祖父来接他回去!”
“你们要做什么?!”见这是扣住方大老爷不叫见人的意思,方才还惊觉这父亲只怕不会再疼爱自己的阿萝顿时尖叫道。
“叫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元恕脸色冰冷,哪里还有方才的和气,见阿萝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目光森然地说道,“说了这么多,累着了吧?!贱人!”
“你!”文质彬彬的大皇子嘴里冒出这么个词来,顿时叫阿萝惊呆了。
“你从前,太过心慈手软。”元恕回头握住了阿昙的手,冷冷地说道,“以为几个耳光,就能出了你的气,叫她明白,其实……”他冷冷地说道,“人心狠毒!她若对你心怀恶意,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念着你的好处!今日,她竟敢在我的面前胡说八道,毁你的名声,日后,这京中若她要散布流言,岂不是满城风雨,叫你百口莫辩?!”
阿昙虽然没有方大老爷疼爱,也见识过后宅的妻妾相争,然而目中清澈,显然是被母亲呵护着长大,并没有多少恶毒的心肠。
却不知人心险恶,不过如此。
元恕长在皇家,虽自己家中和睦,然而来往的宗室子弟言谈之中的府中的生死争斗,也听了不少,此时看着竟在自己与阿昙面前都随意编造的阿萝,目中就闪过一丝杀机。
“你说得对,是我想得更简单了。”阿昙从前给这个庶妹几个耳光就当出气,之后也不会放在心上,如今迎着元恕的阴冷的目光,竟生出了温暖来。
这是元恕第一次褪去了阳光与直爽,变得有些陌生的阴鹜,然而阿昙却觉得,自己一点儿都不害怕。
她竟觉得欢喜。
“你信我,我就觉得满足了。”元恕握住了阿昙的手,眼角微微温柔,就感到夫妻之间交握的手上,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一低头,就见蹲坐在小一头上的胖猫仔儿正探头探脑地将毛爪子放在了自己的手上,傻笑地抖了抖自己的小黄毛儿。
“还有囡囡,这就够了。”元恕低头摸了摸胖猫仔儿的小爪子,叫这祖宗满意了,这才抬头,见此时阿萝已经叫侍女给摁在了椅子上尖叫,便挑眉冷笑道,“声音这么难听!口出恶言,既然如此,你舌头就别要了!总归,”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漫不经心地说道,“看在承恩公的面上,本王不能叫乾家那小子背个克妻的罪名儿不是?你嫁还是能够嫁过去的,不过没有用的东西,就先留给本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