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呢,是活在梦里的人被强行叫醒了,哪能同时拥有炼狱和美梦的极致反面?不过是一枕华胥,桃园避世,她向往的盛世温柔,应该是黑夜之后有黎明,皓月当空又阳光普照。
而和谐盛世的秩序,应该是暗潮汹涌,又对峙平衡,正邪善恶互不打破,又互相赠予。
……
半睡半醒间,九幽不知身在何方。
抬眼,模糊的一个明黄色袍裙人影,好似是那‘王婆’。
她捋着舌头,尽量出声清晰的问她:“太后何故,扮王婆来骗阿蛟?”
她背对着九幽的身形未动,却是沉着声道:“高孝瓘是孤的皇侄儿,他的婚事,孤自然要上心;孤本欲将名门望族之女许配与他,偏生他一意孤行,只想着你……”
九幽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高长恭本名高肃,字孝瓘,后来又改做长恭……
“……兰陵王风华绝代,独孤九幽不敢高攀。”
“孤早就跟他说过,你家门无人,身在异乡,你这个王妃会当的很辛苦,而且这大齐……孝瓘这样的宁折不弯性格,已经够惹人诟病了,再加一个你,你们无法互相扶持,只会让孝瓘更受诟病。”
“我知道,所以我想回家,我四海为家,我独孤家…就该孤独的。”
“……但是,他偏偏看上了你!孤不能让他伤心,只能委屈你了。孤这几日看,你虽然身在樊笼,对孝瓘没个好脸儿,却从不对旁人这样……看来独孤如愿家教果然好,孝瓘看上你也够有眼光。”
“得太后如此赏识,九幽着实三生有幸;但太后明知我不愿樊笼折翼,又何必顺着兰陵王呢。”
“你长得…颇有独孤如意的神韵。把你留下陪孤,也好。”
“恕难从命!太后,独孤九幽宁死不屈!”
“唉……你跟孝瓘脾气也太像了!孤真是难为啊!”
那明黄翩跹,蓦然远去。
九幽伸手抓握不及,睁眼看清了时,连这一点儿……逃脱的机会都已不见了。
……
夜里,有人湿蛇而入,被她咬开。
九幽就知道那是高长恭,便毫不留情的、用唯一能反击的牙齿,狠狠的咬他!
却终究是力量不敌,被他按住了。
睁开眼看,他眉眼冷凝,满面阴云的瞪着她。
“高长恭!你比红馆的妓子差个什么?就是没他们有人性!下贱的畜生!……”
九幽不知道该骂什么,只能顺口骂着。
却因舌头有伤,发声混涂呜咽。
他勾唇冷笑:“本王君子如兰,定守节操,夫妻之实只做夫妻行房时,哪里是千人骑、万人胯的**妓子能比!!”
他气愤的吼过之后,也只是拂袖而去。
……
自那日她咬舌以后,高长恭要么是不回来睡觉,要么就是在她睡着后、搂着她睡。
然后,第二天早上,她就会发现怀里有人。……
那人,还总是在她醒来时,看都不看她一眼、起身穿衣就走了。
空留九幽,抱着被窝里的余温,发愣。
……
九幽要么不吃饭,要么不吃药,就是不知道,使她浑身无力的药下在了哪里。
这日,九幽正趴在软椅上午睡,身上只穿了个交领清透的白衣小衫儿。
帘卷西风,珠帘摇脆,过堂凉风抚过。
有人道:“王妃光明哥哥、咳不,光明姐姐,妾身郑罗敷,受兰陵王之令,才侍奉姐姐的。”
九幽睁眼,与来者四目相对,却见她一袭碧色,眉眼灵秀,神采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