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历天和五年,八月二十七日,黄昏落日时分。
京城太宰府。
鲜卑男人那只大手,即便已布满岁月的褶皱,显出苍老粗糙,也仍比汉人发白些许,有些病态羸弱。
削瘦刚劲的指头,在宽厚的掌心上、摊开那卷三虎图时,连同一旁偷眼观瞧的侯爷,都跟着提心吊胆,生怕这是图穷见匕的嫁祸……
眼瞧着威严肃穆的太宰、揽袖摊图,指尖随着捻开的画卷,他浓密的眉峰往下,那双赭石瞳孔骤然睁大、将眼角细纹略微撑开。
却旋即大力的拂袖掷开、将那沉木画轴连带画——重重摔在织锦地毯上!
沉香木轴在地上辗轧而过,在一连串吱吱嘎嘎声中,引得人呼吸紧绷,一时间气氛只剩焦灼。
原本高座的太宰,猛然一挥大袖愤然从椅子上站起,气的眉毛都立起来了!
“会须杀此老杂毛!竟敢耍孤!”
义父的威风过于震慑,低头单膝而跪的君侯,不自觉的一缩头,肩膀微抖。
九幽一路带这东西回来,只回府换了身男装,画轴都没离开过视线,也没给人调包的机会啊?
她百思不解,歪头偷瞄了摄政权臣一眼,
“义父因何动怒?我从未让这画离过视野!此画岂能被调包了?”
“画倒是真,但孤那幅上头是上山虎,赤目吊睛;他这个是下山虎,琥珀眼仁,这分明是他自己那张!……他研究个臭够才给孤,荒谬!好大的狗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