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华锦眼底闪过赞赏,观察入微,分析得极对。温润道:“熟人作案?亦或是自导自演?”
水清漪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另一个发现道了出来:“府医说荷叶粥里下了紫迭花,而这花盛产在西越国与南州国交界处,排除了王妃与长孙仪。”顿了顿,浅笑道:“我又不是知府,怎得知晓是熟人,亦或是西越公主刻意陷害?”
长孙华锦笑而不语,收紧了握着的手。
“咝……”水清漪吃痛的吸了口凉气,嗔怒的斜了他一眼。
长孙华锦浅浅一笑,犹如高山之巅不可攀附的霜白之花,幽然绽放于日光下,遗世独立。
“之前为何不说?”长孙华锦睨了眼她葱白纤长的手指,视线落在她食指与中指间那一颗红痣,轻轻刮了下。
水清漪手如过电,猛然一颤。
长孙华锦笑容更盛,蔓延至眼底,在她发怒前,状是无意的询问道:“你不怕将你牵扯其中?毕竟,长孙仪来寻过你。”
“嘘!”水清漪瞧见王妃领着太后身旁的女官,上官琪过来,示意长孙华锦闭嘴:“你不许插嘴。”
长孙华锦颔首。
水清漪眉宇舒展,上官琪给水清漪见了礼,对身后的大理寺卿林云中道:“林大人,此事关系两国邦交。太后将此事委托与你,你定莫要教她失望。”
林云中凝重的点头道:“微臣定会全力以赴。”说罢,朝长孙华锦与水清漪点了点头,让属下在屋子里勘察。得出的线索,与水清漪所说的差不离,只是勺子不曾放在粥里,不代表西越公主不曾拿其他的器皿用膳,没有排除公主未曾食用荷叶粥,这一点与水清漪的分析相驳。但是荷叶粥里的毒产自西越与南州国,排除了长孙仪作案的嫌疑,王妃与长孙仪二人霎时松了一口气。
不是就好!
只是,线索也由此中断,众人完全没有思绪。就在这时,林云中的属下刘全在临窗摆放的盆栽底下发现了油纸包,确定里面装的便是紫迭花粉,与少许的迷香灰。
“大人,公主极有可能在用膳之际,被人用迷香迷晕,晕厥过去失手打落了食盒。”刘全推测道。
王妃见状,走上前,被林云中阻止:“王妃止步。”
王妃眼底闪过不悦,心里明白太后插手,正是水清漪泄露的消息。就算查明了真凶,太后怕是也会对她有芥蒂。心里不胜厌烦,想着如何向太后解释。
“大人,这里有鞋印,按照尺寸是男子的脚印。”刘全盯着盆栽旁凌乱的脚印,从木箱里拿出树脂,跟着最清晰的鞋印画了出来。
看着鞋印,长孙仪面色一变,眼底布满了震惊之色,目光凌厉的看向了身后的随从。
☆、第九十一章 联姻人选
噗通——
随从立即跪在地上,惊恐不安的看着长孙仪,磕磕巴巴的解释道:“二……二公子,不是奴才,奴才只是站在那儿打探消息,并未曾在粥里下毒!”
长孙仪面色铁青,满目阴霾的盯着随从,双手紧握成拳,极力的压制扼其喉的冲动!
王妃瞧出长孙仪的异样,目光落在随从脚上的靴子,瞳孔紧缩,暗恨在心。她怎得就生了如此愚钝之人?将自个不喜爱的衣饰全都赏给属下,犯下大错!
水清漪看着二人脚上穿着一样做工精细的靴子,唯一不同之处便是随从脚上的过于陈旧,而长孙仪脚上黑色缎面银丝绣海水图腾的靴子崭新。
微微一笑,长孙仪嫌弃下人穿着粗糙,可王妃虽然纵宠他,在银钱用度上极为严苛。若是太过放纵,长孙华锦没有异议,其他的几房也会央求一样的用度。到时候公中账目支出极大,与收入难以持衡。
于是,长孙仪便将自个穿旧的衣裳赠给下人。
林云中精锐的目光看了眼鞋印,复又将视线落在长孙仪与他的随从脚上,尺寸大小相近。皱眉沉思,判断此事是长孙仪的随从暗下毒手,或是长孙仪忤逆王妃之意,为娶曲家大小姐,起了除掉孟纤的心思。
“大人,此事与二公子无关,是小人……啊……”随从为长孙仪开脱的话,还不曾说完。便被长孙仪一脚踹倒在地,怒喝道:“我待你不薄,却不想是你栽赃构陷于我!”心里终究是害怕,林云中将罪名定夺在他的身上!
林云中见长孙仪的作为,眉峰紧蹙,他这样欲盖弥彰,更显得有嫌疑。
长孙仪只是想让随从闭嘴,怕他越说越陷他于不利。却没有想到,起了反的效应。
“劳烦二公子将脚踩上去。”林云中一脸严肃,心里不免为难。他倒不怕王妃,若当真是长孙仪谋害公主,将他缉拿归案,静安王世子是否会……
水清漪似乎瞧出了林云中心中所想,立即道:“二弟,林大人是公平公正之人,从不徇私枉法。只要你是清白的,他定不会冤枉于你。”同样的,若凶手真的是你,我们也束手无策。
林云中听出了水清漪话里的意思,眼底的光芒一闪而逝。
长孙仪后退了几步,白净的脸上布满了惊慌。那是他的鞋印,他踩上去便就此定罪了!水清漪是何意?明知如此,还要逼迫他上前去认罪!
“嫂嫂,我是被冤枉的。是你提点我这般做,我吩咐他给公主送膳食,这个脚印怕是他那个时候留下来的。”长孙仪电光火石间,将所有的希望都投掷在长孙华锦的身上。他知晓大哥有手段能力,但是母妃对他太过偏心,他定不会救自己。只要拉着水清漪垫背,大哥固然不会不管他!
水清漪心中冷笑,长孙仪的本性暴露无遗。他素来就爱名利,自私自利。小厮随从穿着他的衣裳出去,旁人瞧见了,定会吹捧他一番。他的虚荣心从中得到满足!却也为他日后留下了莫大的后患!
而今日,只不过是开始罢了。
“二弟说的为何我听不明白?”水清漪挑高了眉头,疑惑的问着长孙仪。
长孙仪张嘴欲说,余光瞥到长孙华锦冷冽如霜的目光,心底心虚,到嘴的话梗在喉中,一字也吐不出来。
王妃见状,冷笑道:“仪儿自小便心思单纯,在粥里下地龙,无非是捉弄公主罢了。只是这个下作的东西,在粥里下毒构陷仪儿。这般欺主的东西,合该是要严惩!”
王妃三言两语,将所有的罪过归咎在随从的身上。
林云中并不买账:“王妃,这随从若不是受命行事,他为何要毒害公主?”
“内宅腌臜之事,大人并不知晓。谁知这下作的东西听信于谁?若是一个本分守己的奴才,断然不会将珠子赏赐的衣裳饰物穿戴在身,这本就是对主子的大不敬!而今日,他并不曾穿仪儿赏赐的衣裳,独穿了靴子,可见他居心不轨!”王妃一口咬定是随从构陷长孙仪。
林云中冷笑了几声,王妃说随从听命于他人之时,意味深长的看向水清漪,便是暗指水清漪谋划这一切!
“肯定是嫂嫂!若不是你,为何要与我说那一番话?为的便是让我恐吓公主,你再下手!”长孙仪立即跳了出来!
“我与西域公主素昧蒙面,无冤无仇,为何要暗害于她?何况,母妃将她请进王府,我一无所知,又怎得策划这一出好戏?”水清漪面色冷若寒霜,心里钦佩着长孙仪能如此的不要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