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漪却之不恭,正要捻起一块糕点,身后的落霞却喝止了水清漪的动作:“郡主,外边的东西不干净,要经许多手,奴婢先验一下。”
水清漪看着陈子冲骤变的神色,淡淡的解释道:“我的膳食有几回动了手脚,她们便草木皆兵,我吃穿用的都要仔细检查。”
陈子冲脸色这才好了一些,脸部肌肉僵硬,想要笑一下,扯了扯嘴角,极为的生硬便放弃了。口气温和的说道:“你有孕在身,谨慎些好。”
落霞递了个神色给水清漪,夹着一块糕点,伺候水清漪吃。
水清漪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来。
落霞退后一步,目光扫视了雅间一眼,最后出去吩咐小二端一壶清水。
陈子冲见落霞出去,低低的笑出声:“她倒是忠心细致。”
水清漪没有应话,咬了一小块的糕点。
陈子冲转移了话题道:“这里的糕点符合你的口味,若喜欢打包回府。”
水清漪摇了摇头:“不用了,吃多了腻味。”
陈子冲手中把玩着水清漪递过来的玉佩,触手的冰冷,他却仿佛感受到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眷念不舍,一遍一遍的摩挲。良久,抬头道:“清儿,我不舍放手。若他是你的标准,终有一日我会屹立在高峰,可是我如今却没有办法达到那个高点。你给我时间,三年!我只要三年!”陈子冲放下了男女之防,激动的握着水清漪的手。
水清漪还未来得及挣脱,陈子冲吃痛的松开手。握着水清漪的那个手背上鲜血肆意的流淌,陈子冲捂着手,满目痛苦之色。目光阴冷的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暗器,只是一枚没有柄,打磨得极为锋利的薄刃。
水清漪看着桌子上沾染的鲜血,胃里涌起一阵恶心感。如何也压制不住,掩嘴起身走到屏风后,对着痰盂呕吐。
水清漪本就没有吃多少,吐的都是极为的痛苦,最后把吃下的几口糕点全都吐出来,后面呕的全是胃液,满嘴的苦涩。捂着小腹蹲在地上,身子靠在屏风上。
蓦地,一只芙蓉玉杯递到了眼前。
水清漪一双凤眸里水光涟涟,湿濡的眼睫缓缓的颤动,遮掩了眸子里的风情:“谢谢。”嗓音沙哑,鼻端敏锐的嗅到了血腥的气味。方才吞咽下的清水再度吐了出来,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仰头靠在屏风上。这是她第一次有反应,嘴里残留着异味,含着清水漱口,想要扶着门框起身,手臂一紧,便被拉起身来。
水清漪心瞬间被提了起来,下意识的甩掉抓着她肩膀的手。目光森冷的看向身后之人,蓦地一怔。
“你怎得在这?”
水清漪猝不及防的看着出现在雅间的长孙华锦,意识到什么,猛然扭转了头。脸颊微微泛红,那杯水是他递过来的,那么便是瞧见她方才狼狈的一幕。
“他的手……”水清漪话未说完,便被长孙华锦打断:“你日后莫要再单独见他。”
水清漪下意识的颔首,随即一怔,脸色变了变,这是她的身体控制了她的思维。她的思绪还没有做出反应,身体的反射弧已经做出了反应。
长孙华锦难得见她如此乖顺,神色微微缓和。微凉的手指轻轻的别开她脸上的青丝,看着她眼底的青影。心里传来熟悉的细绵的痛楚。
她受苦了。
长孙华锦想要将她揽进怀中,可看着她垂下眼角,望向别处。抬起的手缓缓的垂落下来,却听到耳畔传来清脆的嗓音:“扶我去坐一会。”
长孙华锦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直接打横抱起,熟悉的馨香传入鼻息。眉眼温和,将她直接抱出了雅间,无视将他的后背盯个洞的陈子冲,去了隔壁的雅间,将她放在软塌上。
却不舍抽出手来,直接和衣躺下。紧紧的将她圈在怀中,屋子里的檀香与她的体香混合着有种缠绵的味道。哑声说道:“清儿,清儿……”
每喊一声,长孙华锦空落的心里便多一分满足。口中呐呐不停的喊着,仿佛这样便能填满空虚到令他发疼发涩的心。
水清漪听着他一声声饱含深情的呼唤,心里不可否认的悸动。不知如何回应,水清漪索性阖上双眸,在他一声声的呼声中入睡。
……
水清漪前脚刚从摄政王府离开,陈夫人后脚便到了。
吩咐丫鬟将她的着装给整理好,看着铜镜里金光闪闪的自己,满意的点头。蓦地,看着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略有些不满。从壁柜里捣腾出一个赤金璎珞项圈,戴在身上。
“将这个递给门仆。”陈夫人将一个烫金帖子,塞给身旁的金花。帖子上面的字,她特定用最高规格的金墨汁。干涸后,便是一片灿灿金光。
金花看着帖子,怎么着都觉得极为的俗气。
可她知晓自家夫人是什么德行,便也没有吭声知会得意洋洋的陈夫人,摄政王最是看不惯这样的做派。
果然,帖子交到门仆的手中。门仆看着帖子一片金光,眼里有着鄙夷。若不是陈家与摄政王府有姻亲关系,这帖子根本就不会送到龙珏的手中。
龙珏看都没有看一眼,嗓音凉薄:“请她进来。”
陈夫人进来,便在书房里张望了一下,目光落在多宝阁上,上面摆放的珍品有些她都没有见过。眼底闪过一丝贪婪,很好的被她给隐藏了,讪笑着坐了下来。视线半点没有离开龙珏书架旁摆着的一尺长的红珊瑚,色泽鲜艳,萦绕着红光。心里快速的估量着红珊瑚的价值,暗地里吃惊,传言果真不假,摄政王府果真是当得上国库!
心里不由得迟疑了起来,并不太想要解除婚约,摄政王府这偌大的家产,起码有一半会是水清漪的。
水清漪嫁到陈家,便进了她的腰包。
陈夫人见她来了许久,龙珏都没有率先问候她,眉宇间有些不悦。看着龙珏漫不经心端着茶水在饮,后知后觉的发现龙珏竟没有吩咐下人给她捧茶来,脸立即一沉,有些许不耐的说道:“今日我来是商量冲儿与福安郡主的婚事。”
“无需再谈,该说的本王已经与陈子冲说了个明白。”龙珏将陈子冲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留下来的玉戒,摆在了书案上,推到了陈夫人的面前:“这个是你们家传的玉戒,陈子冲落下,今日陈夫人来了,便将东西带回去。”
陈夫人脸色极为的难看,涨成了青紫色。心中怒陈子冲不争,这个玉戒要送出去,也不该是送到龙珏的手中。福安郡主收下来才是正经事!
如今被龙珏退了回来,便是啪啪打脸!
陈夫人没有收回来,目光死死的盯着玉戒,恨不能将它灼烧成灰,省的碍眼:“王爷这是不想认这门亲事了?”
“陈子冲之前修书给清儿,他表明要退亲,并且退还了信物。”龙珏将水清漪离府的时候,遣人送来的书信与信物,从屉中拿了出来。
陈夫人看着信物不可置信,脸色变了几变,愤恨的咬紧了压根。陈子冲怎得就没有继承她半点精明?分明答应她好好的,不会与福安郡主退亲,他偏是不听信她的话,转眼就将亲事给退了。她这个做娘的还会害了他不成?
见状,陈夫人便知这亲事是没有办法挽回,直言道:“我们大房原是掌管着陈府,可老爷子与王爷是知交,为此牺牲了性命,这才换来了这门亲事。而因为冲儿尚且年幼,这才被冲儿的庶叔给夺去了掌家权,我与冲儿孤儿寡母,可没有少受二房的欺压。冲儿及冠之后,有不少的好亲事,可却是因着与摄政王府订下了婚约,断不能背弃,都拒绝了。冲儿年纪大了,郡主寻了回来,王爷这才说婚事做不得数,让冲儿怎么办?”
龙珏最不耐烦听人哭哭啼啼,耳里嗡嗡作响。“你要如何?”此事的确是摄政王府不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