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在爱着的女人面前,偶有失控,你应该原谅。”顾子夕温柔的看着他。
“我没怪你,只是这都两次了,我是不是很危险?”许诺也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低着头说道。
“我们,晚上保持距离。”顾子夕有些无奈的说道。
“好。”许诺低着头笑了——虽然他屡次失控,对他,她仍然相信。
必竟,于他们来说,那不止是情人间的热烈与冲动而已,那还是他们之间相互的承诺。
…………
“因为梓诺妈妈身体不好,而情绪也会影响她的病情,所以梓诺从小就很注意克制自己的情绪,也会懂得逗人开心。”顾子夕牵着许诺的手,两人一起在房间后面半圆形的观光露台上坐了下来。
许诺原本不想再提白天的事情,见顾子夕主动提起来,便轻轻的说道:“我看他这么小,就懂得用自己的行为去换别人的开心、就懂得察言观色的调整自己的行为,就是觉得心疼。”
“我父亲在我和许言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们跟着妈妈和奶奶生活。因为生活压力,我妈妈脾气一直不好,所以,我和许言总是小心冀冀的,怕惹恼了她。”
“我们总是在她看起来还算平静的时候,才敢开口要钱,哪怕要钱是为了给奶奶买东西;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一个星期,我们两个都不敢和她说话。”
“她走的那个晚上,和我说了许多的话,回答了我许多的问题,我以为,她很开心……很开心。”
许诺仰头看着天,将眼泪生生的逼了回去,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后来,她就走了。”
“我后来和许言说,我们一直那么懂她、那么会看她的心情,那次,却看错了。”
“后来家里,就只剩我们姐妹和奶奶,奶奶身体原本不好,妈妈走后,反而慢慢的好了起来,可以搬很重的东西,也赚钱给我们上学、给许言治病。”
“直到她在煤矿死去,我和许言才知道,她的病从来没好过,只是一直瞒着我们。”
“我后来和许言说:妈妈离开,我们看错了;奶奶的离开,我们也看错了。这一错,就是永远。”
“所以,顾子夕,看别人的心情、脸色的人,是很可怜的,你条件那么好、你不要让你儿子这么小就去看别人的脸色、这么小,就学着去讨人喜欢。”
“这么小,应该是可以放肆、可以自我、可以不管不顾的年龄。”
“我要是有个儿子,我一定让他很快乐、很快乐……”
说完这些,许诺突然忍不住哭出声来。
不为抛弃她们姐妹的妈妈;也不为为了她们死去的奶奶;只为那个出生连面都没见过的孩子——她有什么资格说顾子夕?她有什么资格说让孩子快乐?
她为了钱,连孩子一面都没见过呵!
…………
“别哭、别哭、我反省、我不让梓诺再看人脸色,不哭了,恩?”顾子夕将她轻轻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慰着——以为今天对着她发脾气,委屈着了;又以为想起妈妈的抛弃和奶奶的去世伤心了。
却怎么也想不到,她近乎嘶心咧肺的哭泣,竟是为了正在房间里睡着那个宝贝。
…………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太激动了。可能,可能我还是个比较有爱的人吧,所以特别为顾梓诺打抱不平。”放肆的哭过之后,许诺只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恩。”顾子夕看着她红红的眼睛,低声问道:“许言的病治不好吗?”
“许言是为了救我,被一群马从心脏上踩了过去,那年,她12岁。”许诺吸了吸鼻子,淡淡的说道——再提起这事,她已经可以从容面对了。
“后来,我们做了换心手术,手术很成功,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也没出现过什么大的排异反应。”
“不过,近期检查,肾功能方面有些影响,所以这次来美国,我还约了一个医生,要谈谈后续的治疗方案。”
说到许言的病情,许诺反而平静了下来——独自面对了十几年,在这上头,她早就练成了金钢不坏之躯。
“你奶奶去世后,就你们姐妹相依为命?家里没有其它人了?”顾子夕轻声问道。
“是啊,没有了。”许诺点了点头。
“心脏病,三分治、七分养,对环境和经济的要求非常高;再说,换心手术,没有几十万,也是做不了的,你们?”顾子夕疑惑的看着她——他没想到,在她阳光开朗的笑容下,竟有这样悲惨的童年。
在疼惜她的同时,商人的直觉告诉他——她不想回想的过去、她不敢奢望的未来,或许都与她的童年、与许言的治疗有关。
那,会是什么?
许诺微微一怔,想起那段不能说的往事,心下不由得有些微微的慌张——而今天,她竟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过去,说给许言之外的他听了。
甚至,连季风也不知道,她们姐妹,有着怎样的过去。
是信任吗?还是一个人承担太久,太渴望有个人来分担?
…………
“好了,不说了,再说你又要哭了,我和顾梓诺一样,喜欢看到那个笑脸而阳光的许诺。”顾子夕看出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慌张,当下便转开了话题:
“许诺,我们明天去逛儿童游乐场,那里人多,你可得帮我看好顾梓诺,别把他弄丢了。当然,也别把你自己给弄丢了。”
“顾子夕,那些事情,我以后会告诉你。”许诺感激他的不追问,从他的怀里轻轻的站起来,看着他认真的说道:“顾子夕,那是我唯一的秘密,如果有一天你特别想知道,我会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顾子夕也站了起来,伸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后,温柔的说道:“我只在乎你的现在。”
“好。”许诺笑着点了点头,惦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转身往房间走去。
…………
“是不是,我若知道你这唯一的秘密后,你就会转身离开?”
“是不是,不敢将自己交付给我,便是因为这唯一的秘密?”
“是不是,你所有的胆怯、所有的痛,都是因为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