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面容抽搐了一下,她是下人,不敢乱驳林珑的话,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这才大胆地道:“大姑娘,奴婢听到……”
她凑近林珑的耳边,将那到香椽与素纹说的话加油添醋地道了出来,末了还道:“大姑娘,那叫素纹的分明就是想要勾引未来姑爷,你可要防着点,别太信她着了她的道。”
林珑斜睨她那双不太安份的眼睛,以前还没有表现出来,这回急于邀功却让她看清了不少事实,看似对她忠诚,却是趁机驳她信任重要,这个如月不大安份。
“她是侯夫人派来的人。”
如月看林珑似乎真的上心了,似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大姑娘,您可别上当了,这样的人奴婢见多了,以往我侍候的那家人,那房的老太太也是用这样的法子给自家儿媳妇塞人,她是家生子奴才,最后吃亏的还是大姑娘。”
“你倒是为我着想……”
“这是应份的,奴婢被绿姨娘所救,自然要以大姑娘马首是瞻。”
如月趁机表忠诚,就是盼着以后林珑能留她在身边侍候,这样将来必是她的陪嫁丫鬟之一,还愁瞅不着机会爬上未来姑爷的床。
此刻她打着如意算盘,盘算着未来能捞到多少好处。
林珑看着她那双微眯的眼睛,眼里的不屑之意渐重,如月莫不是把人当傻子看了吧?
“背后妄议侯夫人,你想要置我于何地?”林珑突然提高声音道。
这让刚要进来侍候的香椽与素纹顿了顿脚,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声也将未睡的绿姨娘与林琦都惊动了,两人急匆匆地披衣进来。
“珑姐儿,出了什么事?”绿姨娘上前,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如月,这个奴婢又犯了什么事?这进京的路上她就看出了如月不是个安份的人,本想着过两天搬了新府邸,再找机会处置她,哪里知道现在她却犯了事?
“姐,如月做错了什么?”林琦与如月感情尚可,而且如月又是她的侍女,她这当主子也不好半句话也不为她说。
“你且问问她,自个儿都说了什么?”林珑没有转述,只是神情严厉地道。
“如月,赶紧招来,你都干了什么?”林琦发问。
“奴……奴婢……”如月想说自己什么也没干,可当着林珑这主子的面说这话岂不是死得更快?她也不知道林珑突然这样揭穿她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只能怔在那儿半点也动弹不了。
“你倒是快说话,没看到我姐正在气头上吗?”林琦低声劝了一句,“若是不招,别怪我到时候不救你。”
如月听到林琦那一番话,哪里还敢瞒?立即将之前告密的话学说了一遍。
素纹立即脸色一白,当即跪下来,“林姑娘,奴婢绝没有这样的非份之想,林姑娘,您要信奴婢……”
“有就有,现在还要狡辩。”如月回头恶狠狠地看向素纹,这女人一向爱装,也看不起从苏州来的几个侍女,除了如霞之外,谁没挨过她的训。
素纹也着急起来,这事给叶钟氏这个当家太太知晓,哪里还有她的好果子吃?太太以前就没属意她,又极忌讳有人勾引大爷,所以她一向把心思藏得很深,就怕犯到太太的手里没有好果子吃。“林姑娘,明人不说暗话,奴婢真的没有,而且太太也没有属意过奴婢成为大爷的房里人……”惟有咬紧不松口,她心想。
“香椽,可有此事?”林珑不听她们的争辩,两眼看向香椽。
香椽也是一懵,不知道林珑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大闹还是怎的?细思了半晌,她道:“没有这一回事,不知如月姑娘从何听闻?”
如月没想到连香椽这极得林珑看重的下人也说了谎话,顿时心都凉了一半,自己这是没有好果子吃了。
林琦一脸怒火地看向如月,“你居然搬弄是非,挑拨我姐与侯夫人的关系,你好大的胆子。”涉及到这些事情,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二娘,这人不能再留,谁知道以后她还要搬弄什么是非?”
绿姨娘也怒不可遏,“明儿我就遣她出去发卖,这样别有用心的下人不能留。”正好借这机会把隐患掐掉,不安份的人没有留下的资格。
如月看到这场景,知道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遂只好耸搭着脑袋,上一个主家也是因为她仗着是老太太赐给爷的这身份,背着人勾引爷让太太捉个正着这才发卖的,现在收敛了,不敢在背后勾引未来姑爷,最终还是逃不出这样的命运,她怎么这么命苦啊?
林珑也扬声吩咐福瑞与福祥进来将如月拖下去,明儿天一亮就拖到牙行去发卖了事。
等到如月被拖下去,她又将林琦与绿姨娘劝回房,目光如矩地看向那跪在地上的素纹,半天也没有开口让她起来。
香椽也感觉到如芒在背,林珑绝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半晌,她也跪了下来。
“我再问最后一遍,如月说的是不是真的?”
听到林珑的问话,香椽与素纹都面面相觑。
香椽最先道:“林姑娘,奴婢顾念着与素纹的情谊说了假话,请您处罚。”
素纹见状,知道瞒不下去了,声泪涕下地道:“林姑娘,以前是奴婢眼皮子浅才会那样做,如今奴婢再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林姑娘,奴婢求您不要告诉太太,不然太太会逐奴婢出院的……”拼命地给林珑磕头。
“林姑娘,您就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给素纹吧。”香椽求情。
“也罢,我这就为你兜着这一次,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且要记住,如果给我发现你有别的心思,你是知道的,我绝不会心慈手软。”林珑最后还是松了口。
“谢谢林姑娘,谢谢林姑娘……”素纹一脸泪地道谢,与平日那冷静自持的样子相去甚远。
“起来吧。”林珑这才开口让她们起身,吩咐了素纹出去端宵夜进来。
独留下来的香椽忙道:“林姑娘,您下会怪罪奴婢的吧?素纹之前那心思在侯府里起码能抓出一大把来,奴婢这才没有禀报给姑娘知晓。再者她的老爹老娘也是府里的管事,她是家生子奴才。”
言下之意,她是不希望林珑与素纹直接起冲突,这些家生子奴才之间的关系就像瓜藤那般,杂乱得很,一个弄不好,最后吃亏的还是林珑,更何况她现在还没有嫁进来,大张旗鼓的挑剔这事,到底不太妥。
林珑何尝不知道这道理?所以在如月告密之时,她就借机高调将如月处置了,这事必定会传到叶钟氏的耳里,她等于也卖了个人情给素纹,等她将来以长孙媳妇的身份掌家时,以这府里的复杂人事,她面对的阻力会小点,至少素纹的老爹老娘那群高等奴才不会暗中下绊子,这点恩还是要念的。
素纹来侍候的第一天,匪石那看似大嘴巴的人就将她的来历告之林珑,这等家生子奴才一向在府里自诩高人一等,这是在告诉她不要将素纹当成一般的侍女看待。
所以当时她就给香椽使眼色,香椽也精明配合做了场戏。
“香椽,我知道你忠心可嘉,不过往后这样的事情你要第一时间禀报给我,我不希望再看到下次你有所隐瞒。”林珑正色道,她信任香椽是一回事,可该有的敲打也是不能少,将来她若仗着她的信任做出背叛她的事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香椽觉得后背还是凉凉的,“林姑娘放心,奴婢下回绝对不敢这样做了。”
“这就好,你我在苏州结下的缘份,我一向记得颇牢。”
听到林珑这话,香椽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凭着这份经历,等将来她必是林珑处理家事的左右手,这几乎奠定她后半辈子的好时光。
素纹端着熬好的粥回转,侍候了林珑用下,看到林珑歪在软榻上看书,她尽职地将灯挑亮,然后坐在脚踏上坐绣活,以前她还托大地搬了张雕花圆凳来坐,现在哪里还敢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