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同样也在剜沈方氏的心,哪怕做儿子的没有人家优秀,沈方氏这当母亲的仍然认为自家儿子更好,听到这些言论,哪里还能高兴得起来?
“划破这衣服是相当锋利的利器,鲁姑娘,在众人当中,惟有你有这条件与能力,如我没记错,鲁姑娘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林珑两眼看着鲁慕青道,并且不放过她微小的动作,这让她更肯定自己的猜测。
“鲁姑娘,还是让人搜搜身吧。”之前要请帖的二品官夫人正色道。
随后更多赞同的声音响起。
鲁慕青脸色顿时变了,抿紧唇不吭声。
鲁丰氏把女儿藏在身后,怒道:“你们谁敢?我家老爷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林珑往前一站,两眼盯紧鲁慕青,“鲁姑娘,你不承认没关系,有没有做过你心知肚明,瞒得了别人瞒不过老天。”两手将那件破碎的披风扔给素纹,冷笑一声,“鲁姑娘,好自为之吧,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莫要强求。”
这事情无论鲁慕青承认不承认,她的名声也不会好听到哪儿?至少这里大部分人都怀疑了她,这就水洗也不清。
思及此,林珑暗地里呼出一口浊气,转头吩咐素纹,“我们走。”
素纹抱紧披风紧跟在林珑的身后,没再看向那鲁慕青。
鲁慕青的神色却是铁青的,林珑那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莫要强求,一直在她脑海里转,这个卑鄙的女人要抢走沈之良吗?不可以,沈之良是她的未婚夫,她不会拱手让给她的,天性中的冲动又一次占了上风,她掏出随身带着的皮鞭不顾母亲在身前阻止,狠狠地挥向了林珑。
“你该死——”
林珑在说出那句会激怒鲁慕青的话时,就一直在提防她的举动,耳里听到那声娇喝以及感觉到风中凌厉的杀气,本能地往旁边一闪,隔空射来的皮鞭却是挥中了其中一个来不及闪躲的妇人的下巴,疼得那妇人哇哇叫。
“青姐儿……”鲁丰氏这回神色完全变了,之前还是怀疑,现在女儿这举动却是证实了众人的猜测,女儿这次玩完了,说了多少遍叫她不要冲动行事,她倒好全当了耳边风。
沈方氏怔愣过后,严厉的双眼看着那张不知悔改的脸,今天的寿辰过了之后,说什么她也不会娶这样的女人当她的儿媳妇。提裙急忙去查看那位夫人的伤势,并且下令让人将鲁慕青捉住,阻止她再度不知道轻重地伤人。
林珑急忙扶起那被误伤的妇人,“夫人,你没事吧?”
那妇人的表情纠结,这是无妄之灾,再说伤到的地方是下巴,在摸到一手血的时候,她险些要晕过去,难道她以后要破相?顿时那纠结变成怒气,站起来后狠瞪着被鲁丰氏按住的鲁慕青,“好你个鲁家,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的,纵女行凶,更是伤及朝廷诰命夫人,鲁夫人,回去叫鲁将军等着被参吧。”
言官手中一支笔,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这是大多数御史大夫们的拿手好戏。
鲁丰氏听到时也想两眼一闭不见为净,耳里听到女儿仍旧在愤恨地骂着林珑,顾不上失仪,她一巴掌打向女儿,“你给我安份点——”现在还不知道错,这都惹了大祸,她还不自知?
鲁慕青的脸一歪,在不可置信看着母亲之时,怀里一物掉到地上,发出“咣啷”一声。
众人听到声响,低头看去,一把在烛光中闪着光芒的匕首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匕首镶着红蓝宝石,做工精良,颇有几分异国情调,是一件相当精美的武器。
不过这时候它的出现,更坐实了林珑之前的猜测,她们很多人的目光先是看看匕首,又看看素纹手中的披风,谜底就此揭开,那样整洁利落的划痕只有这样的匕首才能造成,不然还有何利器能做到?
裁过衣裳的她们都心知肚明,家里的剪子在裁衣之前还要磨两磨才会变得锋利好使。
沈方氏这回知道今天的寿宴是彻底办砸了,身形不稳险险晕过去,好在身后的侍女扶得及时,“太太?”
她这才勉强支撑住处理善后这场面,当初与鲁家订亲,真是家门不幸,不然也不用遭受这样的耻辱。
林珑冷声质问鲁慕青,“鲁姑娘,你这回还有何狡辩?心胸狭隘,伤及无辜,你不配是将门之女。”
“没错,这样恶毒的女子,谁娶了那是倒了八辈子霉。”被伤下巴的妇人愤恨地道,伤口越疼,她的怒火就越炽。
罪证被人抓得正着,鲁慕青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站在那儿。
鲁丰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女儿,做什么还去招惹林珑,真当沈之良是人人都喜欢的宝吗?没看到那姓叶的有多宝贝这未婚妻,姓林的丫头又怎么可能转回头看上沈之良,女儿这真是蠢到家了。
到底这人还是自己生的,她朝身后的侍女道:“把姑娘拉下去,赶紧点。”
那侍女怕激怒太太,二话不说地拉着怔愣的鲁慕青落荒而逃,她身为下人也觉得臊得慌,怎么就有个这么蠢的主子?
鲁丰氏知道这时候不能再逞能,忙上前给那受伤的妇人赔礼道歉,“真的对不住,是我女儿的错,她年纪小,一时间受了刺激才会这样的,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计较,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妇人仍绷紧面容,没再怒骂鲁慕青,鲁家不要脸,她还要呢。“可我这脸该怎么办?你现在是不负责了吗?鲁夫人,我的脸破相了,你的女儿要负全部的责任……”
鲁丰氏看了看那条从下巴贯穿到脖颈的血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方氏知道沈家也逃不过责任去,忙道:“我家老爷与宫里的御医有交情,到时候给蔡夫人送去去疤膏,尽量不留疤痕……”
“万一留了呢?我往后该怎么办?”蔡夫人不依不饶地道。
林珑眼里倒也有几分内疚,遂朝沈方氏道:“沈夫人,还是先让人来上药包扎吧。”
“哦哦哦,对,我这就去唤人来。”沈方氏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唤人去请大夫,这回她看林珑的眼神有几分复杂,比起鲁慕青,林珑的表现好得不止一点点,自己三年前真的是鼠目寸光,只计较她家道中落,帮衬不了自家,却忘了娶妻当娶贤的教条。
鲁丰氏暗恨地看着林珑,若不是她,自家女儿不会当坐做出失仪的举动,现在更要背负着难听的名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林珑所赐。
“蔡夫人,小女子倒是略知一些去疤的方子,到时侯制出肤膏给蔡夫人送去,必定不会留下半点疤痕。”林珑保证道,郑西珠用了她的去疤膏,现在的皮肤光滑了不少,虽然没有全然去掉,但却是不再有碍观瞻,不细看还看不出来。
“林姑娘,真的?”那位蔡夫人脸上有血迹,说话时看来有几分可怖。
林珑郑重地点点头,“蔡夫人,这个交给小女子好了,若不是我下意识一闪,夫人也不用受这无妄之灾。”
她的眼里很是真诚,原本对她也有几分怨气的蔡夫人这回是完全没有芥蒂,“林姑娘不要这么说,情急当中避开乃人之常情,你又有何错?错的是有人教不好女儿,关在家中就算了,带出来伤人就是她的不是。”
鲁丰氏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她没有立场说些开脱之词。
胖脸夫人等人也围上来说几句公道话,于这些言官的夫人而言,这样的话太容易出口了,又不花本钱,还能树立形象,她们何乐而不为?再说又是鲁慕青那个鲁莽女,自然就更招人诟病。
鲁丰氏与沈方氏在这一刻恨不得能有个地洞钻进去,至少不用在此受屈辱。
后院发生的伤人事件,很快就惊动了前方厅堂,男人们哪里还有心情喝酒胡侃,赶紧把酒杯一摔,就赶往后院,连男女大防都可以暂时不顾。
叶旭尧的步子最大,第一个抵达,待看到人群里的林珑安好之时,这才放下心来,排开人群,看向林珑,“没事吧?”
周围的女人看到这白衣胜雪的男子到来,认出后,立即让开一条道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