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叶旭阳,叶钟氏立即渐渐收敛怒气,之前这样发泄情绪甩叶明恂耳光,无非就是看到这钟家庶女只生了一个女儿,凭这样的条件是踏不进叶家的大门,她不同意就连叶秦氏也逼不了她。但对方有个儿子,那一切又要重新估量了,她这个孬种丈夫在子嗣一途并不算是太旺,老侯爷再怒也不会支持她的。
她就算再厌恶叶明恂,也没想过要与他分开,这样的念头她从来没有过,她还有一儿一女婚事没着落,如果她再与叶明恂把事情闹僵了,那会影响到小儿子小女儿的婚配。
一想到自己的子女,理智彻底压制了愤怒的情绪,与丈夫互相瞪着,“尧哥儿,到他们金屋藏娇的地方去,我倒要看看那儿是个什么样的销金窟。”
钟外室的脸顿时变白了,这长姐是在暗讽她是妓子吗?当着她的女儿的面这般不给她面子,这长姐好生可恶,愤恨地咬紧一排银牙。
叶蔓芫却是眼中含恨地看着这个嫡母,尤其是看到父亲完全受制于嫡出的兄长,半点反抗之力也没有,不禁也想跟着这嫡母骂一声孬种,难怪这么些年都没为他们母子仨出过气,原来不过尔尔。
不甘心地看了眼襄阳侯府的大门,尤其看到那几个闪着金光大字的牌匾,她的拳头握紧,这样就要退回去了吗?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侯府的大门,如果有祖父祖母出面,她是不是就有机会进府成为其中一员?
咬紧下唇,眼睛慢慢地移向林珑,更是在她的肚子上停留一会儿,如果……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富贵险中求,她要寻找一下新的靠山。
林珑感觉到背脊生寒,这逼仄的马车里挤进了这么几个人显得更窄,有种想要立刻离开的想法,遂扶住婆母的手,“婆母,我们先下去坐另一辆马车吧。”
叶钟氏与叶明恂两人同时别开脸,公然翻脸的夫妻也没有多少情义好谈,这时候她更多的是要顾忌自己的儿女。
脸色阴阴地点了点头,由林珑扶着准备下马车,一手轻提裙摆,她稳稳地踩在踏脚凳上。
正在这个时候,变故横生。
叶蔓芫似乎一个踉跄地撞上母亲,钟外室惊呼一声,然后又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撞倒叶明恂,叶明恂的面前并没有人,放开他的手的叶旭尧站到他的侧前方。
因这一撞,他被逼向前倾,情急之下手想要抓住什么,一把就抓到了位于他正前方的林珑的手臂,可这样还是阻止不了掉势。
林珑的手正扶住叶钟氏,手臂却被叶明恂抓着,重心不稳,身子向前倾,眼看就要撞上叶钟氏。
连锁反应之下,众人看得连惊呼一声也来不及发出,都为林珑捏一把冷汗,叶钟氏或者叶明恂如果受伤,那只是皮外伤,但林珑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这后果可想而知,这一胎估计保不住了。
叶蔓芫躲在母亲身后努力掩住嘴角的得意,如果林珑在这个节骨眼上小产了,他们势必要回到府里,一团乱的情况之下还能顾及到她们母女吗?到时候找到祖母,还愁没人为她出面?
再说害成这意外发生的人是叶明恂和叶钟氏,与她无关,至于脱身之词她已经想好了。
“媳妇儿?”
叶钟氏忙一把抱住林珑,脸色大急,下意识地就准备用自己当肉垫,无论如何要护住儿媳妇肚子里的孙子。
叶明恂脸色也是不好看,情急之下,他忙松开握住林珑手臂的手,不想自己变成害死孙子的元凶。
林珑的手下意识就护住自己的肚子,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她闭上眼睛等待决定命运的一刻到来。
没有预感中的疼痛传来,好一会儿,她才微微地睁开眼睛,这会儿的她仍被叶钟氏护在怀里,目的就是保护她腹中的胎儿。目光掠过仍旧一脸惊慌的婆母,最后看向婆母身后的叶旭尧。
她不知道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什么,为何丈夫会也现在婆母身后阻止了她们摔到地上?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胎儿安全无虞,至少不会出现不可挽回的局面。
叶蔓芫愤恨地咬紧一口银牙,这都让林珑逃过一劫,这贼老天真不公平,为什么她的命运就这么不济?她是亲眼看到叶旭尧是如何疾速地离开马车,在千钧一刻之时力挽狂澜,让林珑与叶钟氏逃过一劫。
钟外室倒是目光闪烁了一下,暗地里回头看了眼女儿,知女莫若母,女儿那一撞分明就是故意的,这女儿怎么如此鲁莽?如果林珑真有个好歹,她们这一辈子都无法踏进叶家的大门,那位老侯爷是不会饶过她们母女的,哪怕有推脱之词。
“糊涂?”她暗骂一句。
“娘,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还好意思说?不管是故意还是有意,你害了叶家的嫡曾孙,那就是罪大恶极,你没在大宅门里生活过,不知道他们并不看重庶出,尤其是庶女。”
钟外室点出厉害关系,女儿该庆幸林珑并没有个好歹,不过随后又是心下一忧,这回是彻底得罪了叶旭尧。
果不其然,叶旭尧在扶着叶钟氏站好之际,冰冷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始作俑者的叶蔓芫身上,变故在一瞬间发生,源头却是好找得很,这个心肠歹毒的外室女,他决饶不过。
叶蔓芫得了亲娘的点醒,再接触到嫡兄的目光,顿时打了个冷颤,这回她终于有了清醒的认知,她闯了大祸,手指紧紧地攥着亲娘背部的衣裳。
“儿媳妇,没伤着哪儿吧?”叶钟氏一站定,忙上下齐动手地为林珑检查,现在她的眼里只有这个怀孕的儿媳妇,心里暗暗祈祷着。
叶明恂也不例外,忙踏下马车,“儿媳妇?”
他与儿子不合,不代表他不想当祖父,对于这个孙子,自然是期待的。
林珑努力挤出一抹笑,“没事的,好在夫君来得及阻上,这才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说完,半转头看向马车里的钟外室母女,谁要害她,她也一目了然。
“这就好,这就好……”叶钟氏惊出一身冷汗,忙握紧林珑的手,“走,我们去你们的马车,别与这群歹毒心肠的人坐一块儿,个个都是黑心肝。”
“你说谁黑心肝?”叶明恂不悦地问出,确定他的孙子没事后,自然就与叶钟氏再度杠上。
叶钟氏冷笑一声,“你心里清楚我指的是谁?你非要当那爱扒屎的苍蝇,我不拦你,可你让她们来恶心我,就是你的不对。”
“你!”叶明恂被妻子这么一讽刺,顿时面红耳赤,这女人越来越招人嫌。
叶钟氏才不管他,拉着林珑的手就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叶旭尧冷声地让他爹赶紧上马车,在这大门口闹了这么一出还嫌不够丢人?
叶钟氏在马车上坐稳,透过车窗口看到门口有好些个下人聚在那儿看好戏,冷冷一哼,对跟着她的安嬷嬷道:“你不用跟去,把今儿个看到这事的下人统计一下,然后立即派人换下他们,随后以最快的速度发卖,我不想回府再看到他们的存在。”
安嬷嬷点点头,知道太太这是要杜绝流言的产生,更不许事情传到老侯爷与老太太的耳里,那么就只有先下手为强。“是,太太,老奴会办好。”
叶钟氏这才满意地挥手让安嬷嬷离开,目光冷冷地看着儿子跳上了前面的马车,车夫一扬鞭,马车又重新掉头,这方才让车里的侍女把车帘放下,吩咐车夫起程。
林珑挨在靠枕里,这会儿低垂着脑袋一声也不敢吭,自家婆母一旦静下来必定会与她翻旧账。
果不其然,叶钟氏在马车驶向大街的时候,立即声音一冷责道:“这么大件事情,你们为什么不早点禀告给我知道?若不是我机缘巧合发现,你们是不是要一直瞒着我不说?人家瞒我就算了,你们也跟着瞎闹,你说说,你们对得起我……”
林珑知道不让叶钟氏训斥一顿,那是不可能的,这事瞒着她本身就有错,当然如果不是刚好被发现,她也还是主张瞒的。
等到叶钟氏足足数落了约莫两刻钟,林珑看她嘴应该干了,忙端起茶碗恭敬地道:“婆母,喝口茶水润润喉,儿媳就在这儿,必会听您的教诲,您慢慢再教诲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