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蔓君养病了这么些日子,还是选择了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坐在马车内逛一逛这繁华的城镇,其实目的还是选择玉肤坊开业的店铺。这回她确定是回不到京城了,还不如努力地融进这汝阳城。
这回她出门带足了护卫,就是预防了任何的状况发生,外面还有叶旭融给她保驾护航,安全应是无虞。
在她逛了一家店面出来的时候,看到一抹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因日光颇为猛烈,她用手微微地挡了挡光线,眯眼看着那道被风吹动的身影。
“叶姑娘。”朱子期走近她唤了一声。
叶蔓君怔愣片刻,屈膝行了一礼,“朱二爷,这么巧,在这儿遇上……”
“不是巧合,是我有意在这儿等你。”朱子期说这话时面不改色,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依心意来找叶蔓君。
叶蔓君却是耳根子慢慢地泛红,她没有直视他,而是微垂头地用帕子按了按唇掩饰自己的失态,不过随后想到滕媛媛,她面色微微一冷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朱二爷找我有何指教?还是说那天因为我斥责了你的未婚妻,所以你要来找我理论?如果是这事,我不觉得我有错,朱二爷……”她越说神色越严峻。
朱子期却是打断她的话,略有些不自然地道,“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呃?”叶蔓君神情一顿,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朱子期轻咳数声,还是用沉静的面空略显尴尬的声音道:“滕媛媛不是我的未婚妻,我娘确是与我舅家提过婚事,可没有婚书为证,没有互换信物,这就算不得是定亲,所以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他解释起来也如同平日指挥下属般一板一眼,不过话却是说得相当清楚,把来龙去脉都道出来给叶蔓君听。
“可她为什么……”叶蔓君看他这说话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嘴角却是忍不住地扬起,勉强压下心里那一丝异样,这样的男人似乎颇为可爱。
只不过还是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那句为什么要来向我示威的最后几个字卡在喉咙里,朱子期就再一次解释道:“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我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我这表妹被我舅家宠坏了,一向行事都没有个准度,这么些年都要人为她的行为收拾善后……”
叶蔓君静静地听着眼前这男人用低沉的嗓音说话,她的小脸一直洋溢着一抹温和的笑容,与初相见时的不愉快相比,现在的她对这男人真的改观很多。
微风吹过,吹起两人的衣摆,暗暗地交织在一起,一如两人隐秘的心事。
园子里,绣帘暗自神伤着,这两天姑娘都没让她近前侍候,这次出府更是没带上她,她能不垂泪吗?眼泪一颗颗地掉落在花上,更添几分我见犹怜。
突然,有人轻轻地揩去她的泪水,随后以她抬头双眼朦胧地看着这从天而降的男人时,就听到他似叹息般地道:“哭什么呢?”
☆、第一百九十章开窍
这声叹息直叹到绣帘的内心深处,绣帘一脸震惊地回头看向这魂牵梦萦的男人,透过重重雨雾紧紧地盯着这张俊颜,从他的眼里,她只看到他到她的怜惜,一如那天他从天而降救她一般,这男人就是她的救世英雄。
“朱三爷……”她带着泣音充满感情地唤了他一声,恨不得扑到他的怀里痛哭一场,可她不敢,她始终都记得她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奴婢,这辈子就算是吃斋念佛愿意折寿十年也是不可能到达他的身边。
朱子然似知道她的心意一般,猛然地伸长手臂将她往怀里一带,手轻轻地拍在她的背上,给人的感觉是重重地怜惜却不带丝毫*的味道,“想哭就尽情地哭,然后告诉我,你为什么哭,我可以为你出头。”
这样的动作不合礼教,但是靠在这伟岸男子的怀里,闻到他身上的雄性气息,绣帘不禁面上泛起红晕,鼻端不禁一抽,眼睛更为酸涩,委屈的泪水不禁从眼里滑落,她哭得越发伤心。
朱子然一直很有耐性地给她安慰,轻拍她背部的手也不曾停歇,只是在绣帘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脸色一直很冷,双眼更是如一对寒潭似要溺毙人。
好半晌,绣帘才止泪,意识到自己不知廉耻地靠在他的怀里哭,理智回笼,她如受惊般地推开他,咬着下唇双颊嫣红地背对着他,这样轻浮地靠在他的怀里,不知道他不会嫌她孟浪?越想越糟,她心里更恨自己。
朱子然似知道她的难为情一般,又往前挪两步靠近她,“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而哭?那天我既然救下你,自然不会撂开你不管?绣帘。”
他唤她名字时的低低嗓音,在绣帘听来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猛然回头看他,“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不过是一介奴婢,哪有资格让他知道名字?
“你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朱子然微微一笑,知道她最是抵挡不住他的笑容。
绣帘的心又“扑通扑通”地跳起来,只因他的一句话,她感到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朱三爷……”
朱子然再度叹息出声,掏出帕子抬手轻轻地为她拭泪,“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你什么都不说,让我如何帮你?”
绣帘轻摇了摇头,“朱三爷,您帮不了我的,是姑娘她……她……”当着外人的面抱怨自家姑娘,话到了唇边她又咽了回去,这样做终究不妥。
“你家姑娘怎么了?”朱子然追问,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他的眼一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退回去的。
绣帘却是浑然不察眼前这人的异状,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能说,这是背主的行为,我始终都是侯府的下人……”
“傻丫头,你家姑娘始终要嫁进汝阳王府,你就不再是叶侯府的人,而是汝阳王府的人,而我是王府的三爷,过问一下不为过,再说有我给你当说客,你家姑娘多少也应会卖我几分颜面……”
“不行的。”绣帘听到他这般说,急忙出言阻止,“现在您也是世子的人选,若是因为我而说了些姑娘不喜的话,必会影响您在姑娘心目中的形象,姑娘必定会更不喜您……”说到这里,她自觉失言,忙用手捂住口,一脸懊恼看着朱子然。
朱子然的心里早就掀起千层浪,面上却不做出震怒的表情,只是表现出错愕,然后是苦笑,“我做了什么惹得你家姑娘不喜?你且说出来,我改。”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容她收回,绣帘又轻摇了摇头,“没用的,奴婢也不知道姑娘对朱三爷您有什么不满?反正奴婢因为为您美言几句,姑娘她就……就不喜奴婢,现在正让别人来代替奴婢大丫鬟的地位。”话渐渐带有抱怨的味道,“姑娘的心思奴婢现在越发猜不着,她现在都渐渐不让奴婢近身侍候,奴婢这才觉得委屈……”说到后面,她又鼻子一抽一抽的。
朱子然微眯眼看她,叶蔓君明显是对这侍女进行处罚,他的心里衡量着绣帘到底还有多少利用价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叶蔓君的面容,随后袖下的手紧紧地一握,他又一副同情的面容看着绣帘,“你别难过,我去给你向你的姑娘求情,让她不要因为我而迁怒于你……”
“不行的。”绣帘忙双手拉住他的手臂,这会儿她连礼教大防都不顾了,“奴婢不能因为我而影响到朱三爷,姑娘她没明说过对朱三爷的观感,一切都是奴婢猜的,朱三爷您不能去……”最后说得更是要再度哭出来。
朱子然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在她抬头看他之际,他嘴角一弯,“你是不是喜欢我?”
“奴婢……”绣帘脸颊涨红,不敢轻言喜欢他的话。
“不要再自称奴婢,在我的心里,从未当你是下人。”朱子然一副大义凛然地道。
这话让绣帘大为感动,她是大丫鬟,吃穿用度堪比小户人家,一向都自叹命不如人,现在她心仪的男子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话,焉能不搅乱她的一池心湖?
朱子然看到她这春心浮动的样子,猛然再度抱她入怀,这次的拥抱不同于前次,“绣帘,我也喜欢你这样直爽性子的女子……”
绣帘受不住诱惑地悄然伸手回抱他,耳里听着他那似醮了蜜的话语,一颗心比吃糖更为甜蜜。
只是幸福往往很短暂,她忆起两人之间的鸿沟,又开始自怨自艾,“朱三爷,请您放开奴婢吧,奴婢只是下人,配不上三爷您……”
“配不配得上是我说了算。”朱子然强势道,他低头在绣帘的秀发上轻轻一吻,“绣帘,别说些自轻自贱的话,在我的心里,你是弥足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