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了牌子进了宫后,林珑这才揽着俩儿子道:“还记得娘教过你们要听话的,不可大声喧哗,知道吗?还有不许蹦来跳去……”
“娘,知道了。”俩小子对于亲娘这些个吩咐已是耳熟能详,遂忙打断道。
林珑揉了下俩人的头顶,这才再度又给他们正了正衣冠。
下了马车,她牵着他们的小手走在这铺了白雪的红墙黄瓦内,倒是颇为赏心悦目。
晋嬷嬷老远就看到林珑母子仨,笑着等他们母子仨走近。
“晋嬷嬷好。”不用林珑吩咐,俩娃儿已是笑容满面地唤出声来。
“看哥儿们像俩金童似的,好,都好。”晋嬷嬷怕自己的手冷着他们,遂只是弯腰与他们直视,是越看越喜欢。
“晋嬷嬷,义母今儿个可安好?”林珑笑问出声。
“好着呢。”晋嬷嬷从手里的盒子里掏出糖来给俩小金童吃,这才直起腰来回应。“娘娘正在与太子殿下在暖阁里面呢。”
林珑笑了笑,这才与俩儿子跟在晋嬷嬷的身边往偏殿中的暖阁而去。
掀了帘子进去,果然看到挺着个大肚子的苏梓瑜正在与小太子玩棋子,一看到她到来,忙把手中的棋子抛下,“你来了?”
小太子的目光却是看向他的小玩伴身上,忙跳下床,“一起玩……”
“哎哟,殿下,鞋子……”绿素忙提着小小的明黄鞋子追上去一把抱住小太子连忙给套上,就怕冻着这金贵的太子的小脚丫。
俩小金童已是与小太子玩到一块儿,哪里还去顾得上大人?连最爱的亲娘都暂时抛诸脑后。
“没规矩。”林珑笑骂了一句。
苏梓瑜笑着摆手,“还小呢,哪来那么多规矩?又没有外人在,随意些便是,你过来与我说说话。”
林珑这才放下教育俩儿子的机会,上前小心地坐到了苏梓瑜身边,目光落在苏梓瑜的大肚子上,“就这几天功夫了,这小殿下倒是沉得住气。”
苏梓瑜靠在明黄的软枕上,“该出来时总会出来的,都怀了近十个月,也不急着这一两天了。”
“这倒是。”林珑道,“为了祈祷义母能顺产,我现在都在院子里供了一尊佛相,希望佛祖保佑母子平安。”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苏梓瑜必定会以为对方是别有用心在讨她欢心,不过这话出自林珑的嘴,她是相信无疑,笑着轻握住林珑的手,“未足三个月,这胎儿还小气得很,昨儿刚下了场大雪,若是没有必要不用特意进宫,我这儿有晋嬷嬷还有太医院的院判坐镇,外加八个稳婆,那是再稳当也没有了。”
对于自己的生产,苏梓瑜可是不敢有半点疏忽,毕竟这后宫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一个疏忽那可是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林珑却是道:“终归是不放心,总要看到义母平安生下小殿下,这心才能落地。”
她是生产过的妇人,知道女人生产有多痛苦,称之为撕心裂肺也不为过,再加上宫里是天底下最勾心斗角的地方,就更是不敢掉以轻心,只因苏梓瑜对她的这份真心。
苏梓瑜感受到来自林珑的真诚,遂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手,眼里有着感动。
小太子与叶耀辉正玩着,叶耀庭却是走向亲娘要喝水。
林珑接过红菱递上来的温开水小心翼翼地喂儿子喝,待他喝完,这才抽出帕子轻轻地给他擦拭着嘴角的水渍。
苏梓瑜却是一把将这一身雪白更映衬得唇红齿白的小娃儿抱到膝上,轻捏一下他的小脸蛋,“想不想义外祖母啊?”
林珑忙道:“义母,他现在颇沉,您别抱着他,还是赶紧放下……”
“不碍事,抱个小娃儿也抱不动还得了?我可没有这么娇弱。”苏梓瑜笑道。
“想!”叶耀庭大声回答,两眼却是盯在苏梓瑜的大肚子上,还伸出小手想要摸一摸。
一旁的林珑忙去抓住他做乱的小手,还警告地看了眼这大胆的儿子,若是让皇上看到,自家儿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她现在看得出朱翊有多宝贝苏梓瑜,这才没再自家义母叫屈,女人终归要有个男人来疼才像样。
苏梓瑜却是一把推开林珑的手,“让他摸一下有何干系?”抓着叶耀庭的小手抚上她的大肚了,“庭哥儿,告诉义母祖母,这里面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叶耀庭想也不想地答道。
这答案一出,包括晋嬷嬷等宫娥在内都为之侧目。
林珑几乎想要掩额,儿子你也太直白了吧,真不怕皇上一个不高兴砍了你的小脑袋?遂忙给自家这小捣蛋圆场,“义母,他胡诌的,他爹老是说我怀的是闺女,你知道他还做了什么,居然教这俩小的要唤妹妹,所以他这才会冲口而出说是妹妹……”
“你甭紧张,童言无忌,再说妹妹有什么不好?”苏梓瑜并不迂腐,也不是非要再追生个儿子才甘心,私心里她也希望这胎是女儿,因而脸上并无半分恼意。
林珑讪笑一下,其实她不怕苏梓瑜误会,这让人怕还不是那真龙天子?
苏梓瑜瞟了眼林珑,知道她紧张什么,“你放心好了,这儿都是我的人,不会有人瞎传话给皇上知晓,再说皇上也说过是儿是女都无所谓,只要我们母子平安即可。”
林珑这才轻呼出一口浊气,伴君如伴虎啊。
她不就是怕到时候若是苏梓瑜生产有个闪失,皇帝大怒之下会怪罪她家儿子胡乱说话引起的,有时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譬如那个肖福林,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她陪丈夫在书房时没少听这些个事情,自然知道肖福林有一部分罪名都是罗列的,不过皇帝认可了就一切都尘埃落定,可见圣心也是想要杀一儆百。
那会儿她还对丈夫说,“这肖福林也是个蠢的,九王爷都垮台了,他还留着这些个证据做啥?要换成是我,早就一把火烧了了事,省得日后因其惹上滔天大罪。”
丈夫却是瞟了她一眼,道:“他怎么想的只有他知道,我们这些个外人再如何也只是猜测,或许这些个秘信与信物于他有用处。”
那时候丈夫还翻着手中精美的匕首,正是九王爷当日赠与肖福林的。
她也只不过是说说罢了,对于肖福林是什么用心并不关心,朝堂正事离她这个内宅妇人颇远,她也懒得费这心思,反正知道个笼统就行了,出去与人来往注意人际关系不至于出糗。
这边厢一片欢歌笑语,另一边厢的离宫却是满目冷清。
太后这边已经许久谢绝来访,她几乎都自己置身在红尘之外,九王爷一死,她也开始满身犒素不见半点喜庆,现在的她比起去年已经是老了许多,那些个美容方子她是一个也不感兴趣了。
温暖的屋子里,她拿着一把剪子修剪自己亲手栽种的盘栽,除了剪子发出的“咔嚓”声外,就是前来禀事的心腹的声音。
“太后娘娘,肖福林已经认罪,被判了个斩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