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很卖力地干活赚工分,一点没偷懒,不知道是不是干活也能习惯,他现在居然不觉得累,总觉得吃饱后有用不完的力气。
薛老婆子还算满意,“几天去一趟宋家庄啊?”
薛老三:“三五天……”他觑了林苏叶一眼,忙改口,“就没去两次,你们刚走那几天还没忙秋收,我去看了看,后来忙起来,就没空去。”
薛老婆子:“她现在几个工分?”
薛老三犹豫了一下,“她现在能干很多,一天总也有个六、六七个工分吧。”
薛老婆子惊讶道:“一年就两个大忙,麦收秋收,这是赚工分的大好时间。正经喘气儿的,男人一天至少十三个,女人一天至少八个九个,怎么的她这才六个?”
说是六七个,那个七就很虚。
她不耐烦道:“这么一看,宋爱花也没多稀罕你啊,当年为了能和你结婚,拉你钻草垛和小树林,怎么这会儿就不能为了回来多干点活儿多赚俩工分?我瞅着她是有二心,想和你分了吧?你个傻子也留点心眼儿,别给老薛家丢人!”
小岭蹭得就竖起耳朵,钻草垛!我就说钻草垛是搞对象!
薛老三也心虚得很,他每次去看宋爱花,都鼓励她多干点活儿,这样就能回来。
可宋爱花却总是喊累,抱怨日头晒,腰疼胳膊疼,又羡慕嫉妒二嫂不用干活儿,还想让他帮忙在宋家庄干活儿。
她要是不干活儿,娘家根本不给她吃饭。
她哭着说老宋头的意思她要是实在做不到八个工分,要么就让薛老三多干点,给她接回去,要么就另外找个不嫌弃她的男人,顶多男人丑点、老点,或者二婚头。
她哭得薛老三肠子都要断了,答应回来跟娘和嫂子求求情。
答应得好,在娘和嫂子回来之前也想得很好,自己先做小伏低赔笑脸,多哄哄她们,再让她们看到自己能干,那不就行了么。
可真当着娘和嫂子的面儿,薛老三发现很难开口,尤其妹子还在一边用凉飕飕的眼神瞅他,那架势就跟屠户打量养肥的猪一样。
他到底没敢张嘴,寻思得空再去使劲劝劝她。
第二天薛老婆子去场院里和老妯娌们剥玉米,那可敞开了吹。
当然不是炫耀的吹,而是带着一点贬低外面抬高薛家屯,同时又处处透着凡尔赛地吹。
总之满足了老婆子们好奇心的同时,还让她们提升了幸福感,觉得自己在薛家屯过得也不错,而最重要的是薛老婆子也获得了爽感。
大家嘴上说什么的都有,可眼神里的羡慕嫉妒,那是挡不住的。
薛老婆子就倍儿爽,觉得出去一趟儿很值当,同时也觉得还是得回来。
不回来她那些好事儿跟谁显摆去?
中午要散伙的时候大奶奶就拿了十几个梨子出来,别人一人一个,剩下的都给薛老婆子,说是别人送的让她回家吃。
这自然是杨支书送的。
他想通过大奶奶给薛老婆子送梨,大奶奶却很委婉地告诉他人家薛老婆子不想找老伴儿,让他把鸭梨拿回去。
送梨、鸭梨,亏你想得出呢。
平时乡里乡亲其实送啥都没关系,可你是想求亲的,这就得讲究了。
如果关系确定,那你送啥都没关系,送梨爽口也是为了对象好,可现在不是还没近到不讲究的程度呢。
杨支书觉得有道理,就把梨子给大奶奶让她们分着吃掉,又拜托大奶奶再跟薛老婆子好好说说。
大奶奶却不想提,直接就说薛老婆子没那个意思,让杨支书别忙活。
杨支书却觉得八成是怕孩子们反对。
接下来这阵子小姑继续带着薛老三秋收,秋收是一个长长的过程,可以持续三个月,不像麦收那么急。
薛老婆子领着莎莎去和老婆子们一起剥玉米,小哥俩跟着顾知青秋收或者去学校跟着赵秀芬,都能赚工分。
林苏叶在家帮婆婆做做饭,还要学识字,也抽空去地里场里瞅瞅。
现在她速写越来越熟练,拿着笔唰唰画下来,回来慢慢琢磨上色。
等画完再送给大队或者公社,之前公社干部还想要一幅她的画。
她画画纯粹是爱好,并没有想过什么艺术价值或者画家身份,她就是喜欢画。
她就仿佛一个记录者,把自己感兴趣的人和事儿搬到画纸上去。
感情充沛的时候想画下来,心情平和的时候也想画下来,就把自己的生活环境,一草一木,一人一牛,把那种烟火气息给画下来。
这么忙了几天,转眼中秋节。
中秋节是大节日,哪怕秋收忙也要过。
十四那天大队做主让各生产队按照户数多少杀两三头猪,社员们用工分买猪肉。
猪肉有限当然不能随便买,有工分也不行。
村里最壮的那一批劳力,他们干活多,是生产队的主力,自然要有一些优待。每人一斤的量,让他们挑部位,最好的就是肥肉、猪板油、猪五花这些,但是也不能只要这些,要搭配其他的肉。
剩下的再分给其他人,军人家属可以多分半斤。
各家用工分买,不舍的买可以弃权,再分给其他人。
就这样,一家也买不了多少肉,多的能有两斤半到三斤,少的顶多半斤拉倒。
往年懒汉可能分不到一两,今年他们被小姑打着上工,锻炼出来,秋收也出了力,所以总也能分半斤。
小姑是第一个先挑的,她按照林苏叶的要求想要一斤五花肉,到时候用盐搓搓挂起来晾干就是咸肉,可以吃很久,按照户数平均分的就拿回家包饺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