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这人个子不高,性子却也不软和,嘴巴硬,说话还带刺儿,但是对他这个小叔子却也没怎么的。
那时候家里做好吃的,大嫂还给自己留,他的衣服破了大嫂也给补。
他寻思自己小时候其实和小岭差不多,活泼好动,油嘴滑舌的,哪怕大嫂严肃点他也不怕,总喜欢开她玩笑,二嫂生得美貌,他也喜欢偷摸瞅、光明正大瞅,瞅得他爹娘都不许他再瞅,他就嘿嘿笑。
那时候他想自己要找个二嫂这样漂亮的但是像大嫂那么能干的媳妇儿,自己媳妇儿就能天天瞅,谁也管不着。
结果最后相亲,相到了宋爱花。
宋爱花长得肯定没二嫂好看,就属于不难看也说不上多好看的人,他相亲一次后也没啥感觉,还是想找个俊的。
有一天他帮娘给舅家送点东西,回来就在路边碰到宋爱花。
她说脚崴了,让他帮忙送一下。
他寻思也没啥麻烦的,自己骑着二哥给家里买的自行车呢,去哪里都很快。
他也没想到宋爱花那么大胆!
他骑车呢,她就从后面抱住他,还动手动脚。
他更没想到自己压根就抵抗不住,被她一撩拨就受不了,跟着她钻了路边的草垛丛。
他们受到的教育是从一而终,不管男人女人,只要有了对方就得过一辈子的。爹娘是这样,大哥大嫂这样,二哥二嫂也这样,那他肯定也是。
宋爱花也说他俩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她虽然没多美,可他也没多能干,俩人正合适。
自从宋爱花进门以后,不知不觉中他和大哥大嫂疏远了,还被二嫂嫌弃,亲爹也要揍他。
宋爱花说爹娘偏心,大嫂家闺女多,二嫂不干活儿,就他们两口子当老黄牛,凭啥啊?
一开始他不以为意,说大哥大嫂能干,二哥赚钱多,二嫂不干活没什么,可时间久了,宋爱花说来说去,他就觉得也是这样一回事。
自己做多就吃亏,是给别人干的。
这么懒下来就养成习惯,再也不想干活,爹一生气分了家,他才发现懒下来害的是自己,可他自己又狠不下心来改变,爱花也不嫌弃他,还主动回娘家要接济,他见状自然也跟娘摆烂要接济。
他俩日常想的不是去上工多赚几个工分,而是想着怎么偷大嫂家的鸡蛋,怎么去找老娘多要两毛……
现在想起来,他突然觉得好羞愧、好羞耻!
自己明明多干点活儿,多赚点工分,比这些偷摸弄来的多多了,可当时为什么鬼迷心窍?
原本他和大哥大嫂关系很好,后来弄得两家恨不得把房子中间砌一道墙,直接把堂屋一分两半。
还是娘和二嫂去探亲,他帮二嫂看房子,主动喂猪喂鸡,大嫂又跟他好起来,还主动给他留饭。
今儿他都去二房吃饺子,大嫂还给他留一碗。
想想以前自己斤斤计较,总怕大房占自己便宜,他不禁打了个激灵,再也不能这样了!
自己一定得好好干活,就和爹、大哥一样!
他吃了一个饺子就回屋躺下休息,寻思得抽空去和宋爱花好好谈谈,他俩不能再这样混日子了。
外面小娣偷摸瞅着他,低声跟三姐道:“三姐,咱小叔有点傻了,会不会和小姑一样?”
三娣小声道:“别乱说,小姑一点都不傻。三叔是有点傻。”
小娣:“三叔以前嘻嘻哈哈的,不正经,现在不爱说话了。是真傻了。”
三娣:“三婶八成会邪法,给他下了咒的。”
二娣听见,低声训她俩,“你俩瞎说什么呢,还不行人长大懂事啊?”
小娣立刻一脸嫌弃,“男人好傻啊,这么大才懂事。大军哥这么点就懂事呢。”
三娣:“大军能一样吗?不信你看小岭,他肯定和三叔一样。”
“阿嚏——”小岭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薛老婆子听见,立刻拿衣服给他披,“跟你说这秋天夜露最寒凉,白天晒脱皮,晚上凉刺骨。”
天凉了,小岭还不肯加衣服,晚上跟着小姑去送顾知青他们,回来又跑一身汗,被风一吹就有点着凉。
不过他身体壮,喝一些热水,睡一觉就没事儿。
最近林苏叶又忙做衣服。
杨翠花已经把她的裁缝名声吹出去,前阵子就有人找她做衣服,结果她去部队探亲了。
过了中秋节没两天,杨翠花就带着尺寸表和布料上门。
林苏叶听她们描述,就给了他们俩款式,一种对襟到顶,这样里面棉袄也能挡住,一种带着翻领,如果是毛衣或者好看的袄子,露出来也好。
原本有人还有自己想法,听林苏叶一说,就按她的来。
人家刚去了部队,还去了大城市,啥世面没见过?
就听她的!
因为冬天的褂子布料厚,款式也略复杂点,杨翠花就很公道地给定一块八一套。
转眼学校开学,林苏叶照旧上午带着莎莎陪读,下午在家做衣服画画。
一个月左右,她把两套衣服做完,下午去大杨湾给杨大哥送去拿到报酬三块六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