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昨晚布置了一个晚上,才将这些丫鬟串了供,使了五十两银子把寿康堂那伙计给收买过来,算是人证物证都有了,可现在朱知府迟迟不结案,骆老夫人心中也有些不安。她轻轻咳了一声:“朱大人,我那孙女儿说要自证清白,可到现在都还没开口呢。”
这可是自己的金主,送了大笔银子的,怎么着也要顾及着她,朱知府赶紧拍了拍惊堂木:“骆大小姐,你快些来自证!”
相宜点了点头:“现在请将那个叫玲珑的丫鬟单独带出来。”
玲珑又回到了公堂上,洋洋得意的看了相宜一眼:“大小姐,你到底准备怎么自证清白?你本来就不清白,再来自证也没用!”今年初四她挨了刘妈妈的巴掌,还被老夫人惩罚了几十板子,那可都是骆大小姐惹出来的事情,玲珑一直还记在心里。素日她常常给骆大奶奶出主意去收拾玲珑,好几次没成,被骆大奶奶训斥了,这笔帐她也记在了相宜头上。
骆老夫人给了她十两银子,她还能诬陷了相宜为自己主子出气,何乐而不为?玲珑望着站在那里的相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得意。
“玲珑,既然你说你看到连翘溜到了大奶奶院子里头,那她穿的是什么衣裳?梳的是什么头发?鞋子是什么颜色?你倒是给我说个清楚!”相宜将连翘的手拉住:“你说,你说!”
玲珑瞠目结舌,她完全没想到相宜会这般问她,不由得有几分讷讷:“她不是穿的咱们府上的衣裳?鞋子……我没看得太清楚。”
“骆府丫鬟夏日的服装有四套,一套红的,一套黄的,一套绿的,还有一套蓝色的,是那一套?”相宜冷笑一声:“你说个颜色便是!”
“红……红色!”玲珑挣扎了一番,喊了出来,平日相宜根本不去骆大奶奶院子,她又怎么知道连翘穿的是什么衣裳?骆府四套下人的衣裳,连翘自己总还有几件,她只能赌下运气了。
“好,红色的衣裳。”相宜望了望旁边小桌子上坐着的师爷:“请将这个证人的证词记下来,她说我的丫鬟穿着的是一件红色的下人衣裳。”
玲珑白着脸低了头,不敢看骆老夫人,心中懊悔,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要和丫鬟们串好这个供词——她从来没到公堂上来过,如何知道证词该怎么说?她觉得只要大家都说看到连翘溜进院子就可以了,压根儿就没想还要把头发衣裳鞋子给套好供词。
玲珑被带下去以后,第二个被带上公堂的丫鬟是曼珠,她被相宜一问,也是慌了神:“头发是双鬟,衣裳……是蓝色的,鞋子是红色的。”
公堂上的人即刻便哗然起来:“为何衣裳这般对不上?真是蹊跷!”
曼珠有些慌张,看了看那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十分窘迫:“玲珑姐说的是什么衣裳啊?”
一个中年汉子故意捉弄她:“人家说的分明是绿色,你怎么说蓝色了?到底看清楚没有?”
曼珠慌忙点头:“哦哦哦,我记错了,是绿色的,连翘那日穿的是绿色衣裳!”
骆老夫人气得鼻子都快要歪到了一旁,余妈妈愤恨的望着曼珠,真恨不能跳起来给她几个大耳刮子。曼珠见着骆老夫人与余妈妈那模样,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闭了嘴站在那里,不再言语。
相宜冷笑了一声:“方才你们个个都说看得清清楚楚,可偏偏却不知道她穿的衣裳鞋袜?那究竟是怎么看清楚的?”
曼珠垂手不言不语,脸色尴尬。相宜也不看她,对朱知府道:“知府大人,还请带几个人出来逐一问过便知。”
陆陆续续来了七八个丫鬟,各人口供都不相同,连翘的头发,有人说是两根大辫子,有人说是包子头,还有人说是单根大辫,衣裳更是变幻多样,有穿自己的短衫长裤的,也有府里头发的下人衣裳,鞋子颜色也有四五种。
骆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公堂上看热闹的人个个哄笑了起来:“这也说是看清楚了人?实在是好笑!串供怎么没想到要把这衣裳给串串呢?”
即便是朱知府愚笨,一听那些丫鬟们的口供,也知道这事情蹊跷,他愤愤的将手一挥:“这些人全给我关到大牢里边去,竟然敢作伪证!简直是无视我大周律例!”
有胆小的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人,大人,奴婢是被逼的!”
骆老夫人重重的咳了一声,相宜笑着望向了她:“祖母,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骆老夫人骨笃了嘴不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盯着那丫鬟,只可惜那丫鬟头低着,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神色。嘉懋见着那情形不对,走上前去,伸出脚来踢了那丫鬟一下:“你根本就没有见到连翘却诬陷她,这可是犯了诬陷的罪过,理当要判重刑,若你能将幕后之人揭出来,那便能将功赎过。”见那丫鬟抬起头,脸上有惊疑的神色,嘉懋喝了一声:“你到底是被谁逼的?还不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