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什么,爱护华阳子民,这不是本府该做的事情?”林知府一半是官腔,一半却有些真心意,笑着答了几句,众人见着他亲善得紧,也逐渐放松下来,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相宜,今日我与嘉懋带着秋华过来,是与你商议一件事情的。”宝柱笑嘻嘻的望着相宜,指了指不远处坐着的秋华:“你莫要看她年纪小,已经开了一年多的铺子了,你可知道广陵府新开的珍珑坊?”
“什么?难道就是容四小姐开的不成?”相宜大吃一惊,这位容四小姐瞧着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可竟然如此老道?她几乎都有些不相信,可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重生一次,又岂是寻常之事?望了望秋华,见她容颜素淡,眉毛分得很开,眼里闪烁着一种坚定的神色,相宜心中忽然生出了惺惺惜惺惺之心来。
前世她住进长宁侯府的时候,秋华已经出阁了,没有见过面,可她父亲容家三爷与她母亲继母之间的事情没少听说。个个都说那容三爷无赖,将秋华与她母亲抛弃,秋华自小便自强自立,还想法子让她母亲和离出府。
略微一沉思,相宜隐隐约约想起也曾有人提到过大周闻名的珍珑坊:“咱们长宁侯府由不得让人人羡慕,一个金玉坊,一个珍珑坊,都是摇钱树聚宝盆,说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那时候匆匆听了一耳朵,还以为珍珑坊也是容家开的,现在被宝柱这一提醒,原来该是这位容四小姐的手段。才这么短短十多年里,容四小姐便将珍珑坊做得这般大,也算她是个厉害角色了。相宜心中微微一怔,自己怎么便没有想到珍珑坊与眼前的容四小姐有干系呢。
前世的记忆有些深有些浅,并不是样样都能记得住,以前自己关注的或许只有与嘉懋之间的一段感情,颠来倒去的总是在想着他,故此对旁的都不那么关注,就连珍珑坊究竟是谁开的,她都不记得了。
她来华阳之前,还特地带着翠芝去广陵府买了些绣品,就是准备拿来送给林夫人与林茂蓉的,现在听着宝柱这一说,不免觉得意外。连翘站在旁边也是错愕:“表少爷,莫非珍珑坊便是容四小姐开的?”
宝柱点了点头:“可不就是她开的?我也是这两日才知道,她是委托了我姑母来这边选地方,自己人没有过来,我也不大了解这铺子里的事情,前几日嘉懋带着她过来,我才明白原来她有这般本事。”
秋华有些不好意思,半低着头,一双眼睛盯住了自己的脚尖:“杨三少爷过奖了,我也不过是大伯娘带着做些小本买卖,哪里来的本事!”
“哎呀呀,容四小姐,若是早认识你就好了!”连翘十分惋惜:“我们来华阳之前在广陵的珍珑坊买了些绣品,我们家姑娘说绣工是一等一的好,可价格也不赖,要知道牵牵扯扯的算得上是亲戚,那就可以便宜些了。”
“绣品?”林茂蓉眼睛一亮:“是不是宜妹妹送我的那些?”
相宜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才好,上回来华阳见着蓉姐姐开始学着绣花,心里头便想着要帮你带些绣品过来,顺道也买了几张绣花样子。”她朝秋华笑了笑:“你莫要听我这丫鬟胡诌,一分银子一分货,珍珑坊里的东西都是极好的,我全喜欢。”
听着这话,秋华的眼睛瞬间一亮,脸上露出了艳艳的光来:“这些全是家母亲手所绣,她若是听见骆大小姐这般赞她,肯定会很高兴。”
林茂蓉朝旁边的丫鬟一招手:“快些,去取了那些刺绣过来。”
一块插屏绣品被徐徐展开,洁白的绣布上绣着一树红梅,树下站着一个少女,正用花锄挑着一个篮子,她的脚下白雪皑皑,上边飘着数点殷红。那刺绣十分精致,少女的神色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林茂蓉拍着手欢欢喜喜的点头:“不错不错,秋华妹妹的母亲真是能干,绣得这般好!”
春华很是骄傲,将头扬了起来:“我那三婶娘便是十来年前名满大周的季书娘。”
林夫人听了大吃一惊,赶忙走到那插屏面前看了又看,脸上全是敬佩之色:“早就听说过季书娘的大名,没想到在此处见着了她的刺绣!难怪绣得如此精湛,实在难得!”
“怎么样,相宜?”宝柱洋洋得意道:“你与秋华一道开珍珑坊,如何?”
相宜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我与容四小姐一道开珍珑坊?”
嘉懋神色温柔落在了相宜身上,就如窗外那道暖阳一般:“怎么样?你愿不愿意?”
相宜即刻心中明白,肯定是嘉懋替她游说了那容四小姐,否则容四小姐要开珍珑坊的分号,不与她二婶娘一道便是?上回住在杨府,听着杨老夫人说容大奶奶的妯娌便是华阳钱氏,与她合着一起开铺子便是,何必来找自己?虽说有宝柱的关系,可这里边的关系,毕竟又远了一层。
犹如一阵春风从心间吹过,相宜心湖里漾起一片涟漪,她转过脸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前世她就是这般,沉沦在他那温柔的眼神里,直到她咽气的那一刻,她心里都还在想着他,想着他与自己那个未谋面的孩子。
“骆大小姐,我听嘉懋大哥说过了你的事情,得知咱们差不多是一样的境地,不免有同病相怜之感。”秋华朝相宜温柔一笑:“咱们一道合伙将华阳的珍珑坊开起来,生意一定会红红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