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闪开!”路人纷纷惊呼着往两边躲闪了去,唯恐那马会踏到自己身上,中间的人往旁边挤,人挤着人,好像要把旁边的人挤到山崖下边去一般。
相宜本来正与春华秋华在说笑,忽然间人流就往她这边推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旁边伸出一双手来拉住了她,耳边有一阵温热的气息:“别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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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温暖,从那掌心传了过来,将她原本有些凉意的手掌怄热。
相宜愣在了那里,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这句话有些熟悉——当年她怀上了嘉懋的孩子,用肚子里的孩子诱骗了嘉懋出来跟她私奔。
那时候嘉懋说什么?“大隐隐于市,相宜,我知你一直想去苏杭看看,咱们干脆就在那里定居下来,我以后不再是长宁侯府的长公子,我只是一介草民,陪着你隐居西湖之畔,咱们两人好好的过一辈子,将孩子抚养长大。”
她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道:“嘉懋,咱们分开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到了一起,总觉得在做梦一般。我好怕,好怕一睁眼就再也见不着你。”
热泪从她的眼睛里滚滚而下,有心酸,有歉意,有向往。
在心如死灰的过了多年以后,在京城再一次见到嘉懋,相宜发现自己依旧不能忘记他,过往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没有褪去一丝颜色。她心底里油然升起了一种渴望的感觉,她不愿意再错过嘉懋。
她不顾一切去夺取嘉懋那份感情,忘记了他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利用嘉懋对她的信任与同情,她勾引了他,有了他的孩子。嘉懋得知她有了身孕,最终决定抛弃长宁侯府,与她私奔。
她靠在嘉懋胸前,一点也不踏实,这幸福实在太让她有些觉得缥缈,好像远处传来的悠扬歌声一般,那声调越拔越高,到了极高之处,仿佛马上就会断掉。含着眼泪望向嘉懋,她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唇边的笑容僵硬着,慢慢的就泣不成声。
嘉懋拥她入怀,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在她耳畔道:“别怕,有我在!”
这句话,又一次从嘉懋嘴里说了出来,相宜忽然有些心慌意乱,她脑子里蓦然出现了一个念头——嘉懋,是不是和她一样重新活了一世?否则他怎么可能变化这般大,而且他怎么会说出前世那句话来?
他是在试探自己吗?相宜愣在那里,身子僵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的念头。
他也活回来了?
不,不,不!相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嘉懋怎么能死!前世她是在产床上头,拼着一口气生下了他们的孩子,她撒手人间又回到了初见嘉懋的那年冬天。
嘉懋难道也是追随着她一起离开尘世再活了回来吗?相宜只觉得喉咙堵得慌,若是嘉懋不在了,他们的孩子呢?孩子会顺顺当当的活下来吗?相宜闭上了眼睛,心中痛苦挣扎着,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也不想去再管这一档子事情,她只是刚刚从广陵骆家出族的骆相宜,她要重新开始,忘记过去的一切。
“姑娘!”连翘从人群里挤了过来:“还好还好,你没事,可吓坏我了!”
相宜迅速将手从嘉懋手掌里抽了出来,牵住了连翘的手:“那马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听他们说是有什么急件,赶着要抄近路送出去的。”连翘恨恨道:“即便再是有急件,也不该这般匆忙,万一踏坏了人该怎么办!”她朝嘉懋笑了笑:“容大少爷,多亏你护住了我们家姑娘。”
宝柱哼哼唧唧的表示不服气:“我也出了手,连翘你就没看见?方才我用力将前边的人给挡住了,要不是他们倒着退过来,踩到春华秋华和相宜身上就糟了。”
“三少爷力气可真大。”方嫂在一旁赞了一声:“我瞧着你出手推着那人的腰,前边的人就不往后边倒了,果然还是老太爷教得一手好功夫。”
“祖父说要我勤练武,以后能上马杀敌!”宝柱得了夸奖,更是兴高采烈:“以后我要去西北边关打仗,将那些北狄人击退八百里,让他们不敢往我们这边牧马!”
相宜只是附和着笑了笑,没有说话,心中依旧在想着方才自己想到的那件事情。她越发不敢往嘉懋身上看了,若嘉懋还是前世那个嘉懋,她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前世断掉的孽缘,今生难道还能再接得起来?相宜咬了咬牙,一切都已经过去,如何还要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