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布置简单大方又舒适,最重要的是能坐不少人,一间屋子里全部客满能坐二十多个,虽然比不了外头的茶馆,可却比翠叶茶庄前边那几间要强。
今日的茶分成三种,都只收了个成本钱,众人听着说那茶这般便宜,个个抢着要来尝尝滋味——金骏眉这些上品茶,少不得一两百银子一斤,平素哪里喝得起!现儿只消五十个大钱就能喝到,好歹也要尝尝这滋味才行。
喝茶的多,买茶的也多,早春茶会办了五日,铺子里个个忙得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幸亏林知府走之前将那些旧仆送了回来,要不是相宜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请帮手。
这五日天公也作美,一直都是晴天,早春茶会刚刚歇了,把茶叶撤回到茶庄里边,这天忽然就跟捅破了窟窿眼儿一样,哗啦啦的就下起大雨来。
屋檐下的水珠子走得又急又快,就如一扇珠帘挂在茶庄门口,站在茶庄里边,听着外头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就想算盘珠子滚落了一地,又脆又急。掌柜的从柜台往外边探着身子看了看,感叹了一声:“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连翘得意洋洋道:“还不是我们家姑娘有财运,这才将茶叶摊子挪进来,老天便下雨,一点也没淋湿!”
站在茶庄里等雨停的那些茶客们听着也是纷纷点头:“骆小姐是个有福气的,就连老天都肯帮忙,她办五日茶会,没一日天气不好,这才散了就换了天色!”
当日便与掌柜的一道赶着盘了下底,这五日里一共卖出了差不多四万五千两银子的茶叶,饮茶收的银子差不多也有三百两。相宜看着那本账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这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带了五万两银子去洞庭买茶回来,虽然口里安慰连翘能赚个对半开,可心里终究还是没底,毕竟不知道这茶叶回华阳会不会销得出去。结果这五日下来,差不多就快卖了一半茶叶,总算是让她有了些底气。
“姑娘,赚了多少?”连翘兴致勃勃的追着问。
“现儿哪里知道?总得全部卖出去才知道了。”相宜抿嘴笑了笑,见连翘一脸不放心,伸手拍了拍那个账簿子:“你放心,总不会亏本。”
方嫂与秦妈妈清点了茶叶过来,写了一张清单,上头记着卖缺货的茶叶,还有即将卖断货的几种。相宜看了看,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还是胆小了些,没有将家里的银子都带去买茶叶,现在又得补货了。”
“补货便补货,总比存到家里好。”秦妈妈弹了弹那张纸:“姑娘,欲速则不达。”
相宜想了想,慢慢儿点了点头:“是,妈妈说得对。”
若是茶买多了,放到家里没来得及卖出去,新茶变陈茶,价格上就要差了不少,还有那银子在钱庄里能分的红利也亏损了,这样算起来,还不如多出百来两银子的车马费去另外买呢。
这做生意真是学问多多,自己可要一点点的学。相宜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只觉得清香阵阵,从舌尖上一直滑了下去:“这大红袍果然好喝。”
“那是自然,要不是怎么能卖这么高的价格?上品的大红袍,老夫人茶山里一年也出不过几百斤哪。”秦妈妈感叹道:“这还是老夫人种出来的,旁人家的就更别说了。”
众人说得高高兴兴,看着翠叶茶庄里头的茶叶,仿佛都变成一个个的银锭子了般,这时就见雨幕里冲出来一个人,*的一身,站着的地上一滩水,他抖了抖身子,水珠子纷纷的溅落了下来。
连翘走上前去踢了他一脚:“你这人实在无礼!亏得我们的茶叶都收到坛子里头去了,若被你抖下的水沾着,那岂不是会折损不少银子?”
那人被连翘一踢,身子软绵绵的朝地上倒了下去,就听“扑通”一声,整个人栽在了地板上边。相宜心中一急,这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人故意陷害她,支使人来闹事的?她赶忙往前边走了过去,方嫂将她拦住:“姑娘,我去瞧瞧。”
方嫂走到那人面前,伸出手来揪住那人的领口,猛的将那人翻了个身,看清楚了那张脸以后,她惊讶的喊了出来:“姑娘,是尕拉尔!”
“尕拉尔?”连翘赶紧蹲下身子看了看,那白色的肌肤高高的鼻子实在太有印象了,她捉住尕拉尔一只胳膊,用力的扯着他:“喂喂喂,你这是怎么了?快些醒过来!”
相宜走到面前看了看,尕拉尔的脸色很是苍白,嘴唇没有半分血色,眼睛紧紧的闭着,看不到那绿色琉璃般的神采。“妈妈,他这是怎么了?”相宜有些担心:“怎么就晕倒了?”
“要么就是受伤,要么就是体力不支。”方嫂一只手将尕拉尔拎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他还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