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嘉懋点了点头:“我在翰林院,说话说得最少!”
杨老夫人领着相宜去了雨花阁,这是一处三进的小宅子,院墙上全部爬满了紫藤萝,绿色的叶子将整个墙面全部点缀起来,里边零星的露出几个浅紫色的花骨朵来。现在是四月时分,还不到花时,有了几个花骨朵已经是让人惊讶的事情了,相宜瞧着那星星点点的浅紫颜色,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她动身的时候,华阳那边的紫藤萝都还没打花骨朵呢,路上过了十几日,算起来此时那边也该是刚刚打花苞,怎么杨老夫人这府上就能见着花骨朵了,京城的气候比华阳可要冷了不少。
只不过杨老夫人有什么做不到的?相宜笑了笑,跟着杨老夫人往里边走了去,院子收拾得很整洁,有两个小丫头拿着笤帚正在扫地,见着杨老夫人与相宜进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向两人行礼。
杨老夫人指着她们两人道:“这是拨了给你院子里做粗活的丫头,一个叫金珠,一个叫金玉,两人都是乖巧孩子,不淘气。”
金珠金玉笑嘻嘻道:“多谢老夫人夸奖。”两人拿着笤帚,继续打扫起地上的落花来。
三进屋子,每一进都并排有六间屋子,屋子朝阳,阳光从窗户外边照射进来,雕花格子窗的影子投在地上,如同各种花卉在地上盛放,明媚而美丽。
相宜与杨老夫人站在走廊下边,眼睛往一旁看了过去,却见嘉懋正站在那紫藤萝的旁边,一身淡紫色的衣裳就如紫藤的花骨朵,眼神殷殷的往这边看了过来。她不回避他,只是朝他笑了笑,嘉懋见着相宜脸上的微笑,也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真美,嘉懋站在那里,被日头晒得全身暖洋洋的,见着相宜的笑容,他方才那点酸溜溜的味道瞬间不翼而飞,心中舒畅得像大夏天喝了一盏冰镇酸梅汤一般。转脸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尕拉尔,嘉懋轻轻哼了一声,朝旁边走了两步。
他才不愿意尕拉尔也能见着相宜朝这边微笑,相宜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第二日用过早膳,相宜便跟着杨老夫人出去了,前后两辆马车,杨老夫人带着相宜坐在前边那辆,她掀开侧面的软帘,给相宜指点着京城的繁华热闹之处:“你可看到了那边的酒楼?是京城百年老店了,地段最好,就在金明池边。”
“金明池?”相宜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是状元骑马夸官的□□?”
杨老夫人笑了笑:“是,上个月嘉懋还穿着大红锦袍在这边游街呢,头上的帽子里插着皇上亲自折的杏花,神气得不行。”她一边说着,一边暗地里观察着相宜的神色,见那张小脸上忽然亮了亮,嘴角轻扬,可旋即又恢复了平静,杨老夫人心中有了几分底儿,至少相宜还是有几分在乎嘉懋的。
翠叶茶庄坐落在京城的繁华地带,三个铺面紧紧相连。下得车来,相宜见着那朱红的门廊上头有黑底金字的招牌,从外边瞧着窗明几净,而且隐约还有一种熟悉感。
杨老夫人笑着道:“走,进去瞧瞧。”
铺子门是虚掩着的,推开往里边走了进去,相宜目瞪口呆。
这布局,分明就是前世的翠叶茶庄!原来她是提前将杨老夫人要开的翠叶茶庄给开了?想到杨老夫人在各地买茶园的事情,相宜忽然间明白了,原来她仗着重生一世的优势,抢先将杨老夫人准备要开的铺子给开了。
一瞬间,相宜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得慌,似乎自己是个卑鄙的盗窃者,将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偸走了。
“相宜,怎么了?”杨老夫人站在后院那里,笑微微的指着里边道:“这院子不算小,我让人在里边修缮了一番,到时候外边的茶室不够,里边还有不少呢。”
这话让相宜更觉羞愧,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杨老夫人这么大的手笔将三个铺面盘出来给她经营茶庄,这份恩情她一生一世也报答不完。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凝噎着几乎不能开口说话,只是望着杨老夫人,嘴唇微微的颤抖。
“哟哟哟,相宜,你这又是怎么了?”杨老夫人从袖袋里摸出一块手帕子来:“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快些擦擦,别让人瞧了笑话!”
“老夫人对我实在太好,相宜无以为报……”相宜接过帕子,压住了眼睛,那泪水不住的从眼中滑落。她的亲祖母,只会步步算计着她,而杨老夫人只是扯起来算个亲戚,却这般照顾着她,这让她实在是感动,眼泪擦了又有,有了又擦。
“都在说什么呢!”杨老夫人的手按在了相宜的肩膀上,掌心的温热阵阵的传了过来:“我不过是瞧着你投眼缘,才想帮帮你罢了,你是个不错的孩子,以后好好干,自然会有一番成就。”
“是。”相宜垂着头,眼睛望着地上的青草,一颗心上上下下的起伏着,久久不能平静。